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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邃也勒住马,不着痕迹地挡住弗蓝。
前方山中,有一股红色烟气直冲青天,聚而不散,在天空中生成一朵彤云。隔着好几里路都能看到。
美艳,却意味着不详。
那是横公渔儿向父亲发出的求救信号。
横公大人眼底尽是杀伐暴怒之意,只交待了一句“原地等我”便弃马而去,身影如闪电鹰隼,快到几乎留下残影。
……
流波山。三板斧寨。
两个破衣烂衫的汉子蹲在地上你一根我一根地添柴火。他们腰间各自别着硕大的斧头,原本凶恶的头脸不知为何有些青紫,神情畏缩。
“五哥……你说小姑奶奶让咱们烧的这是个嘛玩意?俺娘说红色儿不吉利,阎王爷勾划生死簿才用朱笔……这红烟俺瞅着心里发毛。”
“憋问俺,少说话多干事。”
两人视线短促相交一下,立刻老实地低下头,各自默默。
寨子里有不少巡逻的帮众,厨房有饭菜的香气飘出,后山十来匹秃噜毛的老马无聊地啃着冻土上的草根,一切看来都很正常。
除了坐北朝南的虎皮大椅上,躺着个呼呼大睡的少女。
“??”
俗话说儿女是来讨债的,横公大人怀疑自己上辈子欠了这丫头一座钱庄。他越想越可恨,青筋暴起,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这作弄老子的兔崽子。
不给你点教训我就不是你老子。
横公大人阴险地咧了咧嘴,没有惊动酣睡中的少女,悄然离去。
横公渔儿嘴角噙着笑,翻了个身,梦中爹爹、娘亲和自己正围坐在一起,吃着她最喜欢的炸果子。
“炸、炸、炸果子,腰里别着皮锁子,你搽粉儿,我搽粉儿,小狗打个花里滚儿。”
三岁的渔儿奶声奶气唱着,抓过炸果子的小手油光锃亮,在娘亲身上乱揩。
横公大人见妻子崭新的夹袄到处都是油渍,有心斥责女儿又不舍得,只好粗声粗气地说:“揩我,揩我。”
母女俩都嘻嘻笑他憨傻。
爹爹就是这样,空有一身绝世武艺,心思却很单纯。这不,她嫌四处奔走太麻烦,只需在这必经之路上寻个匪窟,放出求救信号,爹爹必定会火急火燎地赶来救她。
她在半梦半醒中蹙起眉头,攥紧粉拳,似有不快。
娘亲……对娘亲的记忆最后停留在那件碧绿碧绿莲年有鱼的崭新夹袄,印着几个小小的油手印。一尾赤红的鲤鱼儿穿梭在芙蕖间,娘亲说那是她的心肝小亲亲,是她,小渔儿。
娘亲后来被相王那个狗贼掳走,投辽河自尽了。
哭什么,横公渔儿喃喃地对自己说,把这血仇讨回来就好了呀。
“哭什么……不许哭!!”
“没哭,没哭。”
滚回来搬救兵的汉子小心翼翼地答道:“不过大当家你再不去救场的话,大伙儿可真没准儿要被打哭了!”
……什么?
横公渔儿猛地惊醒。
少女翻身坐起揉揉眼睛,恍然醒悟自己身在何处。她占了这三板斧寨,一剑废了原来的寨主,为的是等爹爹找上门来。
爹还没来,这山寨绝不能让人挑了,否则她横公渔儿的面子往哪里搁。
她现在是大当家,要罩住。
……
“打这些废物算不算作恶?”
弗蓝踢翻最后一个挥舞着板斧的大汉,怀疑地问。
玄邃扑哧一声,捂着脸含混答道:“这些是山匪,打了算见义勇为。”
下唇的微尘一动:“喔。”
玄邃也不知被什么强迫着,自从发现了弗蓝下唇的小痣,时不时就会盯一眼,甚至还想上手试试。
……真不是一粒尘灰么?
眼角忽有银光熠熠闪耀。
一道凌厉的剑意自天外骤然袭来,霸道刚猛,直取弗蓝面门。
这下出手杀机毕露,意在取人性命,丝毫不留余地。玄邃皱眉,适才他与弗蓝出手不重,鬼哭狼嚎的三板斧帮众其实都无性命之忧——横公大人请他们帮忙教训一下而已。
这人却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要杀人立威。
好没道理。
弗蓝如一株柔韧的蒲苇,顺势向后折腰,剑锋贴着鼻尖擦过,剑气斩断了她一绺发丝。她双手撑地拧身,一脚回敬在来人胸腹间,来人在空中翻了几转,优美地落地。
双方对峙,粉墨亮相。
来人裹在一裘宽松的黑袍中,带着皂纱帷帽,看不清楚面容身形,唯见手中长剑寒光凛凛,绝非凡品。
横公渔儿也隔着皂纱打量两个踢寨的恶棍,忘了三板斧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