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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玉尸却没有再次浮出水面。
看不见的危险才是最危险的。莲生捏着两块“船桨”却不敢下手划水,任由棺材一漾一漾,被水流推着渐渐远离了瀑布。
几人正面面相觑,耳畔忽然响起了几声不和谐的、轻微的刮擦声。
弗四娘环顾身侧,最后将目光投向了脚下。
脚下的棺材里,扔着几个略有锈色的垫背铜钱。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刮擦声来自棺材底部,确切说,来自水下。
玉尸已经具备了一些简单的思考能力,它对漂浮在河里的这个奇怪的东西,产生了本能的兴趣。
这些刮擦声,正是玉尸用指甲试探着在抓挠棺材底板。它的指甲有金石之坚,如钩爪锯牙,棺材底板的木料被挠出千丝万缕,脆弱得如同一块豆腐。如果弗四娘看到了,一定会想起一道金京名菜——菊花豆腐。
棺材要漏了!
……
郭丹岩左手握剑,右手从后腰上抽出一把隐藏的薄刀。
刀有儿臂长,拿在手中光华内敛,丝毫不显山露水。
挥动的一瞬,寒芒乍破,刀光似月光洒遍千山暮雪。少年的眉目清晰地映在刀身上,透着一丝冷意。
这是,宝刀囊萤。
囊萤深深刺入前方两尺之遥的岩壁,刀剑依次交替,郭丹岩顶着水流巨大的冲击力,缓慢地向岩洞外移动。
刘星函与郭小石正在后山四处寻人。
空中突然响起一声尖锐的嘶鸣——
“是鸣镝!”郭小石霍地抬头。
鸣镝又名响箭,由镞锋和镞铤组成,射出时能发出尖利的鸣叫,常用作示警或传讯。半柱香后,他们在潭水边找到了浑身湿透的郭丹岩。
郭丹岩半蹲在一块巨石旁,正在研究石门的机关,机关被高和尚用石头砸得七零八落,看来已经彻底损坏了。
“刘星函去马车上拿绳索,过来救人。”郭丹岩摸出蒋酬志的佩玉,塞给郭小石:“小石拿着蒋大人的信物去找巡检……不,巡检难保不与维摩寺勾连。你去驿站,找治水特使钰王,告诉他周家的灭门案破了,但蒋大人遭人劫持,急需救援,钰王贪功,一定会出手。”
二人分头疾驰而去。
……
“不能坐以待毙,得把它解决掉。”
弗四娘道:“我的金线可以捆住玉尸,但当诱饵的人会有危险,玉尸动作太快了,很容易失手。”
道悲看了莲生一眼。
莲生读懂了兄长眼中的含义,那是告别,就像天亮前他在禅房里对自己说的——
“我走了,往后你记得多加衣,多添饭,上体天道,恪守本心……”
莲生脑袋一热,这就是替他背负了一切的兄长,与他近乎软弱的良善不同,道悲虽然是个侏儒,却有强大的内心和顶天立地的男子气概。
“噗通!”
莲生本是跪坐在棺材里,他突然探出上身,将头猛地扎进水里。
地下河水冰凉刺骨,莲生的头脑是前所未有的清醒,水下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看不到玉尸的踪影。
咕噜噜……
莲生吐出一串晶莹的气泡。
吐出心底十年来的自怨自艾,吐出对兄长的愧疚感激,以及来不及说出口的抱歉。刹那间,莲生想通了那句“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死,其实也没那么可怕。
莲生被一股大力猛地拽起,按倒在棺材里。就在他刚俯身的位置,几根长长的玉色指甲噗哧洞穿棺材侧壁,抓了一个空。
生死一线。
道悲松开莲生,攥住一根来不及收回的指甲咬牙一拗,脸色阴沉,显然是发了狠。
玉尸纵然有金石之坚,到底不敌金刚大力,玉色的指甲喀嚓一声,从甲盖处生生被拗了下来!
一霎那安静后,玉尸哗啦破水而出,干瘪的嘴巴大张着,愈发显得狰狞。在它懵懂的意识当中,隐约明白自己受了伤害。
一阵密集的金属交织声。
嫘祖缫丝再次发动,将玉尸层层捆绑,裹成了一个金色的蚕茧。
成了!
危机暂时解除,莲生重新操起两块破木板,奋力向瀑布方向划去。道悲有点复杂的目光落在莲生背上,莲生划得正欢快,浑然不觉。
棺材尾部,一根细若游丝的金线拖拽着水中的玉尸金茧,就像钓了条大鱼。
直到此时,蒋酬志才后知后觉地问了一句:“咦,不知道世子他上去没有?”
弗四娘:“……”
道悲:“……”
莲生:“……”
蒋酬志也只能:“……”
刘星函扛着几大捆绳索返回很快,他将绳索绕过岸上的树木打结系紧,一面对郭丹岩道:“世子,属下这就下去救人,你快起个火烘烘衣裳,眼看天快要黑了,倒春寒冷得紧——”
郭丹岩在他说到起火二字的时候,已经抓起绳索的另一端,纵身一跃,跳进了水潭。
“……世子?”
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