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子沾却不能将在江南的事说与蒋老太太听,那会毁了五表妹的名节,他再清楚不过祖母的为人,还是固执地向三表叔提了亲事。亲事是他亲自所提,难道还能坐在这里无动于衷?他朝蒋老太太深深一施礼,“祖母,若真出事,五表妹如何自处,我又如何自处?”
他转身就走,脚步迅速地加快。
蒋老太太喝道:“还不快将你们公子给拦住?”
她这一喝斥,蒋家经年的老仆自上前相拦;蒋子沾半步未停,冷眼瞪着这几位老仆,见这些老仆默默地退到一边发,他坚定地走了出去。
相对蒋子沾在蒋老太太面前的坚定,袁澄娘到得卫国公府上,则是由卫国公府上还未出嫁的卫五娘亲自相迎,卫五娘性子爽朗,几句话下来就让袁澄娘与她处得极熟了。卫五娘是卫国公府二房的,这卫国公府二房与袁澄娘所处的三房一般无二,都是庶出子弟的嫡女。
卫五娘长得明艳些,到底比不得袁澄娘的那份精致,就连卫六娘过来了,见了袁澄娘也是眉开眼笑,好像前些个日子闹的不愉快都过去。
卫六娘还过来亲亲热热地拉着袁澄娘的手,还同她满含歉意道:“五娘,都是我不好,一向没能管住我的嘴儿,叫你受委屈了。”
没等袁澄娘想通她这是唱的哪出戏,就听着卫五娘也帮着说道:“五娘,六妹向来就是这个脾气,你别放在心上,我们都是自家人,没得把这些事儿放在心上,到是平白的让人家笑话。”
袁澄娘笑眯眯道:“五表姑说的是,我们都是自家人,我向来没把六表姑说的话放在心上,六表姑也别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呀?”
卫六娘当下便道:“我自是如此的。”话说着她连忙褪下腕间的一只玉镯子,忍痛地就给袁澄娘递了过去,嘴里道:“我知五娘你不缺这些个首饰,这是我的心意儿,是当年府里老太太送与我的镯子,我一直精心着呢,现在就给了你,权作我向你赔罪,可好?”
袁澄娘看见她眼里的心疼,见她的视线都落在镯子上,视线微扫过这镯子,果然质地不错。她连忙客气地拒道:“六表姑这是做甚?又有什么罪可赔的,我又不是那等乱生气的人,表姑可要把镯子收好了。这是府上老太太送与你的,你如何还能送与我?送了我岂不是叫六表姑没了念想?”
卫国公府老太太前年过世,生前也是因着卫六娘美貌,也是爱重卫六娘几分。
卫六娘闻言,眼圈子就红了些,“还是五娘体贴我,我真是……真是……也不知道是怎么的,那日儿就冲着五娘去了,过后我也是后悔。”
卫五娘连忙递帕子给她,柔声劝道:“这是怎么的,既然五娘都原谅了你,还在这里哭甚?咱们还在这里,岂不是将她们那些人都晾在那里了,还是赶紧儿地过去。五娘,可有什么拿手的?琴棋还是书画?”
袁澄娘到是面上微红,含羞道:“五表姑,这些儿我实是半点都不懂。”
卫五娘还当她是谦虚,拉了拉她,“哪里有半点都不懂的?咱们也不是样样儿都懂,有拿得出手的一样儿就成,咱们女子又不用凭着才学去考科举,不过就是在闺中多几分乐趣而已。”
袁澄娘面有苦色,“五表姑,我未同你谦虚,都说了咱们都是自家人,我如何又会在您面前谦虚?”
卫五娘一愣,“真这样儿?”
卫六娘眼里迅速地掠过一丝狡色,手肘轻撞了一下卫五娘便道:“也不妨事,又不是个个儿都会一样儿,五姐姐你怎么都忘了,咱们都是出自勋贵之家,不会琴棋书画,又不是什么丢份儿的事。张二姐姐她那个隔了房的五姑姑还不是只会武枪弄棒的?”
卫五娘眼锋扫过她一眼,柔声与袁澄娘道:“这原不是什么大事儿,待会也有投壶嬉戏,五娘可去试一试。”
袁澄娘松了口气,“幸好这个我会些。”
卫六娘与卫五娘使了个眼色,“就是投着玩玩,五娘投时可千万别紧张,投不投得中都不要紧,咱们在一块儿就是图个热闹与高兴呢。”
袁澄娘重重地点点头,“多谢两位表姑提点。”
卫六娘与卫五娘拥着她往前走,将袁澄娘介绍给各位姑娘们认识,有些姑娘们与袁澄娘已经认识了,也有些不认得袁澄娘,卫五娘在中间穿针引线,叫袁澄娘顺利地都与大家熟悉了起来。
“你是袁五娘?忠勇侯府的袁五娘?”
到底还有些不和谐的声音,与卫国公府有亲的陈留伯府姑娘就挑着嗓音当着众人的面儿问向袁澄娘。
卫五娘稍敛了眉,并不开口。
袁澄娘抬眼瞧向这位陈留伯府的姑娘,脑袋里几乎没有什么印象,对陈留伯府更没有什么印象:“是我,我是袁五娘,卫表姑,这位是谁呢?我才回京,认得的人都有限得紧,表姑还是给我介绍一下吧?”她不说话的卫五娘给拽出来。
卫五娘忙笑道:“表妹,论起来五娘还得称你一声表姑……”
她的话还没未说完,就让陈留伯府的姑娘打断了,陈留伯府姑娘看向袁澄娘的眼神就有几分凌利,“都不知道哪里来的人,还敢与我论亲?”
话一说完,卫五娘这面儿上就尴尬了起来,嘴唇翕了翕,竟是说不出话来。
陈留伯府姑娘说话这么不客气,简直就在打袁澄娘的脸,因着与袁澄娘不熟,也没有人帮衬着袁澄娘,就算是看向她的目光都是含着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