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27章：原生家庭的苦难



祸不单行，雪上加霜！用这话来形容卫峰妈病逝后的华家，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在兰壑镇那个清苦的山村中，谁都知道，全村最穷最烂包的就是华卫峰家！就连邮递员前来给华卫峰送大学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向村民打探谁家是华卫峰家，村里人哈哈一笑，“他家呀，最容易找寻了！你从口进去后，一路东行，遇到那个最破烂的农家就到了。”



的确是这样，在农村，村民们普遍缺衣少穿，但是，如果有钱都会将仅有的钱财用在修缮房屋上，翻修重盖三间砖瓦房，搭建一间厨房来做饭。如果条件再好些，那就会修砌一通院墙，盖出一个高高大大的院门房，以此来装点门面。尤其是那些有闺女将要出嫁或者有儿子将要结婚的人家，更是如此。



可是，一旦这家农户出了读书娃，那可就惨了，一准是把全家所有的钱财都用在了供孩子读书学习上了，哪里还有闲钱拿出来修缮房屋？不要说是院墙和院门房，就是厨房和正房，也没有钱款来翻修和重建。只能一家人蜗居在破房烂院中，在众人的嘲笑中苟延残喘勉强度日。



华卫峰家就是如此，不仅是深处穷山沟，而且是一家三个读书娃，贫穷程度可想而知。不仅没有院落，就连厨房也没有！仅仅是在一栋他爷爷传下来的三间土坯瓦房的东侧山墙处，靠墙搭起了一个窝棚，在里面支起了一个锅台一个案板，这便开始了生火做饭的日子。



厕所就更加简单，直接在正房的西侧，用山上的石块，堆起了一人多高的石墙，就地挖出一个粪坑，就是厕所了。所以，男人们如厕小便，竟然可以露出一颗脑袋来跟外面经过的村民说话交谈。女人们蹲在里面如厕，也可以轻松看到外面路上经过的是何人！



华卫峰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的！你可以想象，花去了左邻右舍两万块钱痛苦逝去的卫峰妈，留给华家的是什么！一个字，穷！两个字，贫穷！三个字，太贫穷！



正在上大学的华卫峰听到母亲病逝的消息时，首先是无穷无尽的悲痛，而后是伤痛过后的绝望。他在想，自己已经读了将近两年的大学，是否还要继续读下去？还有没有可能继续读下去！



因为春节回家，看到母亲那因为病痛而扭曲的脸，还有她那两行好像永远也流不干的泪水，华卫峰肝肠寸断，当即决定要中断学业南下打工，来支撑这个风雨飘摇的家庭。可是，父亲不同意，认为他还有两年就要大学毕业，就可以找到一个挣钱的门路，来补贴家里。如果辍学回家，实在可惜。就连村里的老支书也表示坚决地反对！老支书将自己家省吃俭用存下来的六千块钱全部取出来，交到了卫峰爸的手上，说了，“卫峰，这娃聪明仁义，是个好娃！他是我们村考上大学走出山村的第一个大学生，是我们村的希望，是我们村的未来。人活着，不能没有希望，更不能没有未来！”



正是因为父亲的坚持，老支书的支持，华卫峰没有辍学打工。可是，这个多灾多难一贫如洗的家庭，再也不能继续供养三个学生读书了！



懂事的华卫峰弟弟华卫山，春节期间，留守家里，便将自己的所有书本当作废品，卖给了废品收购站，买回了二斤猪肉，做了年夜饭，让妹妹和自己吃了，然后把剩余的猪肉炒熟了，交给哥哥，让他捎给了正在县城住院的母亲以及陪护母亲的父亲吃。



大年初三，华卫山给家里留下一封情深意切的家书后，毅然决然地只身南下打工。临走的那天是个清冷的早晨。



鸡叫两遍，天空还是灰蒙蒙的一片，远处的青山如黛，羊肠小路曲曲弯弯延伸到了大山的外面，像极了华卫山那漫无边际毫无头绪的未来。他裹紧了身上的破棉袄，悄悄地关紧了屋门，生怕弄出一丝动静。转身仰望了头顶的苍穹，突然间，泪如雨下，轻轻地跪倒在正屋的场院里，对着生养他十八年的老屋，使劲地磕了三个头，额头上沁出的鲜血和着眼角滚滚而下的两行清泪，弄花了他的脸颊，他也不想伸手擦一把。



身上带了卖书留下来的一百多元，步行走向五公里外的兰壑镇。他没有想其他的，他只知道，自己只有这一百多元钱，自己是要用这一百多元钱只身南下广州去打工的！他甚至不晓得，这一百二十七元钱，能不能让他买到南下广州的火车票，到了广州，能不能进厂，挣不挣到钱。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心中唯一想念的就是挣钱！至于出卖体力，流血流汗，他也不想去想！



因为这个家庭，必须要有人做出牺牲，哥哥还有两年大学毕业了，他不能辍学，妹妹她是个女娃，还仅仅只有十五岁，正在上初三，她不能辍学！算来算去，这个家只有自己辍学打工最合适！



其实，在做出这个决定之前，华卫山都不知道在清冷的夜晚，躲进被窝里痛哭了多少次。那种渴望上学有不得不辍学的痛苦，唯有经过的人才能体会！那种想放声大哭而又不敢哭出声来的无声哽咽，唯有哭过的人才会知道。



华卫山是走一路哭一路，披星戴月，行走如飞，五公里的路，不到天亮，他已经全部走完了。花了十八块钱，乘坐了一辆从兰壑镇开往准山县的面包车。一路上，面包车司机为了能拉到更多的乘客，基本上是见人都让上，完全不考虑超载的问题，结果，面包车到达准山县汽车站的时候，从里面竟然钻出来了十七个人。可见，这十七个人是如何在面包车里乘坐的。几乎是人贴人，人压人，连呼吸都十分困难。竟然把十七个人硬生生带到了县城汽车站附近！小小一个面包车竟然担当了小型巴士的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