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阳不清楚他们如今这算什么。
他从来都没想过要找个替身来寄托自己的感情,即便被拒绝,他也有底线,替身是对两个人的不负责。
但当云灵辞表现出依赖他的神情之时,他又不忍心拒绝。
封阳对自己的妥协感到烦乱,没了看电影的心思,尽管他从一开始就没有。
初一过后,他便连续好几天都没有去四合院,本来他要应对的人就不少,能将初一的时间抽出来都是因为往年的惯例了。
封阳用忙碌的借口远离了云灵辞,他便一个人待在家里,忍不住画了一幅又一幅的肖像画。
站着的封阳,坐着的封阳,敛眸思索的封阳,谈笑风生的封阳...
直到把书房中所存的宣纸尽数耗尽,他怅然若失地靠在椅背上,看着桌上散乱的画,眼神虚散。
如果他在该多好。
该怎么抢过来啊。
云灵辞心中难以抑制地想着。
他又不傻,看过沈辞的经历,怎么会不知道封阳对沈辞的好,云灵辞隐约能感觉到,封阳在看自己的时候,心中想的是别人。
可是不管怎么说,沈辞都抢走了他全部的东西,他如今就想抢走一个封阳而已,不过分的。
云灵辞将散乱的画纸收好,折起来放进了抽屉,准备出去再买些宣纸。
隔着一条街就有一家名为陶安斋的古店,离得不远,即便没有封阳陪着,他也是能一个人去的。
只是刚锁上门走出没多远,巷口还没转出,他就被人拦下了。
靠着墙边走的云灵辞一直是避着行人的,不管男女,但在巷子口犹豫不决地徘徊着的陆嫣在看到熟悉的身影之际便再也忍不住了。
温乐丞的混蛋让她绝望,她想不到任何人能够帮她,只有曾经会无微不至地照顾她的那个少年。
“沈辞...”
云灵辞根本没时间反应,他就被陆嫣靠近,不容抗拒地环住腰身,他呼吸瞬间急促了起来,用力想要推开她,却因为手脚发软,身体甚至有种下滑的趋势。
他连嗓音都颤抖了许多。
“你让...让开...”
陆嫣的哭声掩盖了他的微弱嗓音,“沈辞,你帮帮我好不好,我没其他办法了,只有你能帮我了...”
云灵辞根本听不见她说了什么,他只觉得自己突然溺水了一般,急剧地颤抖着,全身血液都冰封了起来,无法流动。
即便颈边空无一物,却像是有人在慢慢收紧,刻在心底的窒息感火山般喷发,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毫无反抗之力的雨夜。
松开,松开啊!
救救我!
救我!
谁来救救我...
他想要呐喊,但实际上一点声音都发不出,苍白的唇瓣颤动着,耳边一阵阵的嗡鸣让他陷入绝望之中。
“沈辞,沈辞你怎么了,沈辞?!”
陆嫣像是发现了什么异常,眼泪交加的她更加慌张了,语气仓促,却依旧没有松开手上的人。
“你放开舅舅!”
白清棠急得小脸通红,挣脱开沈雅的怀抱,朝着巷子口的两人跑了过来,稚嫩的嗓音穿透漂浮着的冷雾。
白清棠用尽力气推搡着陆嫣,猝不及防之下,陆嫣踉跄着退后了一两步,终是松开了手。
浑身无力的云灵辞向后仰去,背靠着墙缓缓滑落,双眸颤抖着,他依旧沉浸在那般刻骨铭心的恐惧当中,窒息感仍未退却。
白清棠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只看到舅舅被那个女人抓着,浑身颤抖,很不舒服,便毫不犹豫地跑过去将她推开,而后看着滑落在地的舅舅,走上前去用稚嫩但焦急的嗓音在他耳边呼唤道。
“舅舅,舅舅!”
云灵辞感觉耳边的嗡鸣降低了些,眼前的虚幻却还未散去,依旧是浓沉的夜,雷雨交加,冬日暖阳都驱散不了的惊惶将他包裹。
直到一道清脆的巴掌声清晰地传入耳中,云灵辞喘息着抬头,看到了巷子口处,温绮思背对着她,右手还停留在半空之中,刚刚那个上来便抱住他的女人偏过脸去,白皙的面庞渐渐发红,眼角的泪显得她越发娇小可怜。
云灵辞却只觉得她危险。
“舅舅!”
白清棠的嗓音骤然在耳边响起,极近的距离之下,云灵辞一个哆嗦,顺着那声音看去,腿边蹲着一个穿着白色羽绒服的小女孩儿,正担忧的看向他。
云灵辞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将自己蜷缩了起来。
为什么又来了一个...
就算是个小女孩儿...沈楠竹当年掐住他脖颈的时候也才六岁啊!
天知道云灵辞到底有多害怕,喉咙一阵阵发紧,他想要像婴儿时期那般哭喊,然而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眼神绝望而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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