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车回到别墅。



顾英辉神情严肃，在车里坐了很久很久。王峥见他一直没有进来，就放下手中的酒杯，出来客厅沿着甬路过来找他。



车内没有灯。



路灯隐隐能照见车中的身影。



他拉了拉车门，拉不开又绕过去敲车窗。顾英辉从沉思中回神，看了他一眼又把车窗放下同时打开车锁。



“顾老头为难你了？”王峥没有上车，靠在车厢上给他递了一支烟。如果说顾澜清是顾英辉的朋友，那王峥就是顾英辉的知音。他们是初中的同学是室友，在一起学习、奋斗、创业和生活。他们一起搞画室，一起搞画展，一起把艺术做到自己想要的高度。



顾英辉因为这样，一直没有谈恋爱，醉心在画画的事业上。王峥倒是谈过几次恋爱，最后却都不了了之，理由是：女人太难侍候，还不如空出时间来画画。



没有女人的干扰，他们就计划做大一点，做成上市公司。不止卖画，还要卖相关的周边产品和艺术品，做到国际的知名程度。



他们悄悄计划，没有惊动顾家任何人！



可是他们没有想到顾澜清会忽然离职，顾英辉今晚被顾老头叫走的时候，王峥就能猜到顾老头的心思。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又漫不经心的吐出烟雾，笑道：“顾老头是不是想让你顶替顾澜清？”



顾英辉没有诧异之色，王峥的智商很高，心思还十分慎密。在王峥的面前，他几乎没法私藏任何心思和情绪，都能被王峥一眼看穿。他起初很不习惯，后来时间一长也无所谓了，反正他不做犯法的事情。



吐出一口烟，靠在车座上，指尖刮着额头：“他真正的目的，其实不是想让我顶替顾澜清，而是想逼顾澜清无偿地帮我。在顾家，也就我在顾澜清的面前有点面子。”



王峥呵呵的笑，目光深远又睿智：“顾老头的算盘打得挺好！不把顾澜清哄回来，还想让顾澜清免费给顾家做事。呵呵……顾老头允了你什么条件？”



“给我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和顾飞尘一样。薪水按年结算，先预付一千万给我，每个月再给我两百万。每个月还可以拿一次分红，分红的多少看月盈利多少。月盈利多，分红就拿得多。他说顾澜清没有这么好的条件，没有股份也没有这么高的年薪。但顾澜清不少赚钱，赚的钱都是从分红里面得的。所以他又说，顾氏的危机只是暂时的，等过去这一坎，我能赚得比顾澜清还要多。”



王峥被逗笑，起初是呵呵地笑，后来是哈哈的笑。笑得腰都直不起来，哎哟哎哟的喊肚子痛。痛了许久，他才慢慢止住笑声说：“你觉得，顾澜清离开顾氏之后，顾氏集团还是以前的顾氏集团？还能像以前那么赚钱？顾氏集团之所以能赚钱，那都是顾澜清这三年拿命拼出来的。那些人跟着他一起拼命，那是打心底佩服顾澜清。顾澜清走了，他们又会服谁？服你？顾氏是商业，你是画家，你拿什么本事让他们服你？”



顾英辉吁了一口气：“我知道这些，也一直在拒绝，可是拒绝不了。他们拿身世要挟我报恩，说我的命是他们的，这一劫我必须帮他们度过。”



王峥哼的一声，眼中满满嫌弃的光芒：“我就知道他会这样说，这也是他唯一能要挟你的把柄。他从来不反思自己的所做所为，只会借机逼迫你们，对顾澜清如此，对你如此。”



“现在怎么办？我去联系顾澜清？”



“不！你不能联系顾澜清，你联系顾澜清就等于上了他们的当。”



“……”顾英辉也是这么想，可是，顾老的意思就是想让他找顾澜清。一口一个报恩，不找顾澜清就不是报恩，他有点为难，左右不是人的感觉。也一直以为，自己早早离开顾家在外面独立，就可以逃开顾家的折磨，看来不行。



王峥给他出主意：“你不要怕他们，更不能被他们牵着鼻子走。他们让你找，你就说找不到。顾澜清那边我给他打个招呼，让他暂时拉黑你的电话。”



一夜，无眠。



不止顾英辉，很多人都在失眠。齐苒失眠，顾宾失眠，顾老失眠，林静白失眠，何安失眠，果果也在被子里面哭了一夜，眼睛都哭肿了。



她一点都不喜欢自己的爸爸妈妈，她一点都不想照他们的话做事。他们让她找小姨，让她找外公外婆，不，她不想找。这些年，她看够了他们的嘴脸，不是骗，就是偷。这会儿偷不到，就打她的主意。



她拒绝合作。



林静白就掐她的大腿，何安就煽她的耳光：“小妮子别敬酒不喝喝罚酒，好歹我是你爸爸，你不听爸爸的话，还想造反吗？明天开始不许上学，什么时候找到他们，你什么时候去上学。找不到他们，你就永远别想上学。”



果果现在读六年级，正是小升初的关键时候，她也想着，初中住校后就可以离他们远一点。相对他们，她更喜欢外公外婆，更喜欢小姨。



她想成为小姨那样的女人，靠自己的本事养活自己，而不是做个寄生虫。



她哭了一夜，眼睛都哭肿了。客厅又传来摔东西的声音，还有何安骂骂咧咧的声音，她到底还是一个孩子，又怎么可能不害怕？一边哭着一边摸出自己的小手机，这个小手机还是小姨送给她的，方便她们联系。



“喂！”



“……”



电话接通，传来的声音不是小姨的声音，而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果果从来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