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歌也迟疑了,他回头瞧了一眼琳琅,才道:“意味着真相。”
两人翻开花篮,翻来覆去瞧了半天,在篮子地下,发现了一根通体透黑的针——这根针很像是阳蒙所使的暗器。
琳琅抿着嘴不吭声,聂清歌抓起针,在指尖刺破一道血口,褐色的血线顺着他的指头涌出来,琳琅大惊失色:“小心有毒!”
聂清歌笑而不语,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为什么……”琳琅也有了七七八八,这件事恐怕已经接近尾声,她痴痴望着花篮里散落的桂花,咬着嘴唇不肯轻放,唇齿刺破,鲜血滑出。
聂清歌叹了口气,长身而立,道:“护卫是为了主人的性命而死,但另一方的目的,就不好说了。”
琳琅还是不信,她不可能相信,自己的乳娘会对自己下手——对她来说,若兰就像是自己的亲娘一样。
“走吧。”聂清歌拍了拍琳琅的肩膀。
“去哪?”琳琅愣了。
“大师父那边,或许已经有了线索。”聂清歌道。
后者乖乖点了点头,两人回到走廊尽头的小隔间前。门上没有动静,屋内更是死一般的寂静,两人面面相觑,忽然有一种不大好的预感。琳琅吞吞口水,在木底板上踏出绵长的响声。
“是缥缈峰的贤侄跟魔红莲的圣女么?”屋里传来癫和尚的声音,只不过这一次听来有些古怪,闷响的嗓音底下透着一股虚弱。
琳琅瞧了聂清歌一眼,咳嗽一声,道:“大师父,是我们。”
她轻轻把手放到门把上,正要推开,屋里忽然传来癫和尚暴戾的吼叫声:
“别开门!”
琳琅吓得往后退了一步,聂清歌抓紧她的手腕,问道:“大师父,我们没有恶意。”
“我知道。”
“我们想帮你。”聂清歌又更进一步。
接着,癫和尚的声音也有些迟疑,甚至有些痛苦地传来:“你们……你们是好孩子。”
两人都不做声,等癫和尚的下文。
又过了半晌,癫和尚沉重的脚步声才一步一步踏到门前,他魁梧的躯体,敦厚的胸膛下,一具病恹恹的神情,耷拉着浑浊的眼珠子,蹒跚把木门扯开一条缝隙,从当中探出一条胳膊。
这胳膊显然跟不久前进屋的和尚已经不像是同一根。
琳琅倒抽了一口凉气,只见到这胳膊上千疮百孔,一副病灶弑体的模样。
“大师父,你这是!”琳琅来不及细问,就听到轰一声,硕大的身体顺着门扉斜斜滑落在地,整个人庞大的躯体就好像是散了架的拆骨肉。
聂清歌胆子更大,他双手运气,扶起癫和尚,眉头紧锁,道:“大师父中了毒,琳琅,快去找凌竹草,先缓住毒势!”
琳琅还没回应,这癫和尚却惨笑着摇头,道:“不必了。”
说完这句话,他的面额迅速枯萎憔悴了下去,整个身体都像是被抽空,从嘴里吐出一两个字已经实属困难,他搀在聂清歌身旁,低语道:“事到如今,和尚恐怕是硬不成了,二位施主切记,一定要小心为上——此间对手,并非二人的实力能够解决。”
聂清歌还想问个明白,屋里却传来一阵浓雾。
癫和尚也不多做解释,慌忙之中推开两人,道:“避开毒气。”
接着,他双手画圆,在空中捏了个法决,一股强大的气流围绕着和尚肥墩墩的身躯绽开,纵然毒气攻心,他却一点儿不放在心上,只凭这股法力做成的势能,把漫天的毒气一股脑地吸进体内。
“走!”他回头瞧了痴痴望着的两人,扭身想要说些什么,嘴唇轻轻抖了抖,下一秒,整个人迅速萎靡——甚至收缩得不**形,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哧溜一声,硕大的身躯一瞬间被抽离的干干净净,只剩下一具没有意识的尸首,冷冷冰冰,面色惨白。
聂清歌忽然意识到不对劲,不等悲伤的情绪涌上来,慌乱之中,护在琳琅身前,双手揽住了她的腰身,扭头旋身往院子里跑去,但仍然晚了一步。
这具阴阳两隔的尸首——癫和尚的尸体忽然动了起来,面无常色,凸出来的两颗眼珠子分别瞥向不一样的方向,整个身体就好像叫人操纵的傀儡,横练的肉体无比强大,照两人挥舞着胳膊冲来。
琳琅吓得抱头鼠窜。
聂清歌这才恍然大悟,这种毒烟不光能致人死地,甚至能够让死人复生,任人宰割——虽然不清楚是什么原理,但想来,凶手便是他们要找的人。
聂清歌不再迟疑,祭出长剑递出,反手三斩,逼退了癫和尚,携着琳琅的手腕扭身要走,忽然见到院子里一阵浓烈的雾气弥漫开来,从走廊尽头的那间小阁楼——也就是和尚中招的那间单间屋子里,走出一个款款玉步的中年女人。
琳琅咬咬牙,眼泪疯狂地涌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