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雅秀瞪了他一眼。出了这秋蝉居如果再发生这种事,就很丢面子了。她望着他恶狠狠的道:“你不要忘了萧姑娘的命,现在就在我手上!”
“如果是你杀了她,你就更没戏唱了。”说着他走到她的身边,笑问:“姑娘还要如何伺候?需要我把你抱到樱花潭吗?”
“你……!”江雅秀脸色一白,却已经被他拦腰抱起。她一惊,便想要推开他,然而突然瞥向他带着邪邪笑意俊美的脸,手指却是倏然一颤,脸腾的刷红,心跳也加速了起来。
她看到身后的尤应沂展开一丝忍住的笑,他抱着她走出秋蝉居去。
能感觉到一路上仆人们窃窃笑着避开的神情,有嫉妒有艳羡,也知道他这么做无非是对她的另一种威胁。这事传出去怎么见人?或是他也只是想戏弄戏弄她?想积累这么一个筹码以后来威胁她?她江雅秀怎能受此“屈辱”?然而她却无法真硬下心来推开他……
她只是感觉到喉咙突然有些发干,脑中一片空白,就此不由自主的忘记了动作。他抱着她走出秋鸣居,走过长道,走过花园,走过一个又一个的院落。
月色空明,她能感觉到他眼中笑意的逝去,也能感觉到自己的脸上,笑意的升起。
廊道上,月色给他们拖下深深的暗影,这一次笑,她第一次笑得甜蜜而幸福。
脸颊轻轻覆到他的胸膛上,她不想让自己看到他此刻的眼睛和表情,只是听到他略带疑惑的声音问:“你怎么了?”
“大人既然想作这场戏,那小女子不介意与你作戏到底。”
她抬起璀璨的星眸,眼底全是深深的笑意。
樱花掩映,清澈的池水倒映着天际的明月。
江雅秀悠闲的在温泉中沐浴,乌发自肩头长长的披散下来,漂浮在水里。温暖的泉水蒸腾出热气,她掬起一捧泉水,哗啦啦,扑在脸上,水珠也自脸庞飞溅而下,如碎珠裂玉,在空中跳跃出优美的弧度,重新落进池水。她一次又一次的回想起萧文虹,他抱起她的那一瞬,不似其他的官宦名流,身上没有香料浓烈的味道,而是一种清水般干净舒雅的气息,扑面而来,夹杂着男子的气息。
她从来没有如此心动的感觉,是惊愕、有羞涩,也有淡淡的欣喜。
她站在泉水中拍打自己的脸庞,有发烧般的烫。是怎么了?她警惕而失望的愣了半晌,才预料到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那时,到了这长百步,宽也百步的樱花潭,他掀起层层叠叠的鹅黄色纱帘,每一抹纱帘都似轻风一般从脸上柔柔拂过。丫鬟们都恭敬的避开,行礼,她覆在他胸膛窃窃的笑容,因这目的地的到达而不自禁的收敛,萧文虹没有说一句话。
他将她放下,动作随意而生硬,似是漫不经心的想要丢弃一件废品。
她的脚尖及时的触到地面,有淡淡的不悦,然后看到他如寒霜般的面孔,随着转身的动作,从眼前离了开去。鹅黄色的纱帘轻轻掀开,再次落下,她站在原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自视线里隐匿而去。萧琴的眸光颤了颤,笑而没有应答,然后尤应沂也对着她微微一笑,往竹席一请,洁白的广袖划出优美的弧度:“萧姑娘既会抚琴,不如现在抚一首,也好……”
“不不不不不……”萧琴一听就吓得摇头,在尤应沂诧异的眼神中,一张脸也涨得通红:“我抚抚得不好。”
尤应沂不由得笑了:“就算抚得不好,难道尤某又会拿姑娘取笑吗?姑娘既在外听曲,对琴曲必是喜爱的,昔时又有琴在手,技艺想必不在尤某之下……”
“不不不……我的琴实在不怎么好啊。怎么……怎么能和尤公子相比?刚才……刚才就是因为公子的乐曲太过优美,所以才在门外忘了神……也是我实在太不济,自小学琴,到得如今,还是学不好……”她抬眼尴尬的望了望尤应沂:“怎么敢在公子面前献丑呢?”
听得这样的话,尤应沂反而有些无措了,望了望萧琴,然后一笑:“这怎么说?”
“我小时候学琴,母亲反反复复只教我四五首曲子,我左弹也说不好,右弹也说不好。我已经照着琴谱把琴曲练了不下千次,还是弹不好!”她的目光又有些黯淡:“母亲说我不懂琴,弹不出琴韵……”她轻呼了一口气:“我经常听人说韵,但是我也确实不知道这个韵要怎么才弹得出来啊。”
尤应沂微微一笑:“那是一种境界。”
萧琴微微睁大了眼睛:“什么境界?”
“琴自古以来作为文人雅客的乐器,追求的便是弦外之音的深邃境界。”他对她讲解起来:“‘瞽师放意相物,写神愈午,而形诸于弦者,兄不能以喻弟。’‘及其所通达而用事,则著之于琴以抒其意。’琴是寄意于精神境界的搭挂。琴中之所以有无限滋味,乃因人心有无限变化。是以琴乐的境界无尽、无限、深微、不竭,以有限的音符来表现无限的精神内涵。所以琴声音淡、声稀,琴意得之于弦外,正是言有尽而意无穷。”
萧琴若有所思的点头:“这个我以前也听人说过,但是我弹不出来啊。”
“不知姑娘学的几首曲子,是哪几首?”
“《广陵散》、《晓晓佘生莲》、《明德引》、《离骚》、《大胡笳》。”
他粲然一笑:“既然把这几首曲子弹了不下千遍,那么琴技想必不错了。”然后他望着萧琴不好意思的脸,问道:“姑娘可有随心中所想,抚过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