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越来越亮,湖边的清晨比深夜要更冷,晨风带来南方点青江上的渔歌,高而悠扬。
沈冽从泥潭里迈上石阶,他的膝盖往下一片焦黑,靴子脚背上还趴着两截枯黄断指。
他将断指甩掉,准备离开。
一阵尖锐刺耳的笑声从身后泥潭上响起“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眼熟了,你爹,是不是叫沈双城!”
沈冽微顿,侧首朝他看去。
这方泥潭极大,长约六十丈,宽二十丈,下方有深有浅,至浅处刚好到其膝盖。
现在,泥潭上有十来具尸体正在缓缓下沉。
说话的男人约四十岁,皮肤惨白得吓人,是久未见阳光的那种凄冷。
他捂着血流不止的断臂,目光看着沈冽,继续发笑“你娘,便是施盈盈那个骚娘们吧?”
沈冽没说话,黑眸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哈哈哈哈,”男人发笑,“你不好奇,他们年轻的时候在这发生过什么吗?”
忽然一口腥气从男人喉间涌上,他吐出一口浓血,低头看向自己被重伤的肋骨处,又笑了几声,含着满齿的血道“你娘就是个破鞋,她在跟你爹之前,已经有个女儿若要怪我,出去后再怪,此处别有洞天,凶险莫测,不是与我计较的时候。”
这样幽深的溶洞下,他的眉目在光影中更显深刻,注视着她的这双黑眸也更为深沉和认真。
夏昭衣沉了口气,目光朝溶洞其他地方看去。
下方一片大泥潭,每隔两步便有一块约寻常书案尺寸的不规则大石头,这些大石头拼凑成一条路,可以勉强过“河”。
溶洞西南方向有一排破旧的悬空房舍,歇山顶造,外置柱廊。
年岁实在太久,在屋子上留下陈旧幽暗的色泽,也破坏了原有的建筑面貌。那些黑暗处,似乎藏满眼睛。
泥潭更外面,与溶洞另外两个石门相接之处,出现了又一汪湖池。
夏昭衣以为自己看错了,再三定睛,却见那湖池上飘着的,当真是以铁链相牵得一具又一具棺木。
“我们寻处地方坐吧,”夏昭衣肃容看向沈冽,“你把你所遇到得告诉我,我再告诉你我的遭遇。”
见她当真“不计前嫌”,沈冽淡淡一莞尔“你先去寻地方吧,我要回去拿东西,给我片刻,我很快回来。”
这片地方太大,桃夏昭衣有些惊讶“谁送来的?他们也下来了?”
要想到这可不容易,到处都是机关,且那千刃绝壁也不是谁都敢过的。
“我昨夜带下来的,”沈冽道,“但我似乎走错路了,我没有找到你。”
“那,你从哪边来的?可遇见一个被铁链捆着手脚的怪人?”
“……那下面还有其他人?”
夏昭衣顿了顿,道“你可经过一道峭壁,笔直笔直,只能供三个人并肩而行。”
“嗯。”
“那你过来后,可见到一处暗道口?”
沈冽沉默了下,道“我以为那是……”
想到那些恶臭,夏昭衣道“我懂了,你以为那是粪坑。”
“咳。”沈冽轻咳。
“……有些失言,毕竟这里还有吃的。”夏昭衣诚恳道。
“你下去了?”沈冽看着她,“你所说的怪人,便在那下面?”
夏昭衣点点头“不知是何人,像是关了很久,年深日久之下,他似乎失了常人的认知。我眼见的他,暴躁,易怒,疯癫,听不懂人话,也不会表达。”
“你若有兴趣,回去后我们将他一并带走。”
夏昭衣蓦然一笑“沈二郎君不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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