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赴世论学正式对外公开后,衡香便再度取消宵禁。
所以哪怕已亥时,街上依然有灯链如海,人流如川。
进城前,夏昭衣和沉冽将坐骑交给旁人牵回。但他们二人加上赵琙,还有身后的詹宁,史国新,叶正,季盛,赵来,加上一只狗蛋,一行人仍颇具规模。
每日酉时,官衙正大门外一百丈外的大空地上都会宴请文人,每日作一篇佳词即可入席。
连着多日,那宴席都从酉时持续到亥时,如果不是文和楼要在亥正时分关门,远到文人们甚至可能畅饮畅谈到子时。
现在围绕那大空地为中心,附近长街皆成夜市,满街鱼龙,格外热闹。
夏昭衣和沉冽沿长街慢行,入目繁华昌盛,街旁商铺明灯高悬,茶馆酒馆里煮酒烟丝,食香诱人。还有无数小贩挑担而来,叫卖声响彻盈天。所有声色彷若汇作一幅只有太平盛年才有的长卷,锦绣绮丽,璀璨鲜活。任谁入了这画,都会有绝佳心境。
“竟能于乱世见此峥嵘,阿梨,你着实厉害。”赵琙望着漫街灯火,赞叹说道。
“不敢冒功,”夏昭衣澹澹道,“是否……不喜欢?”
“没,”夏昭衣清浅莞尔,“喜欢的。”
她伸手接来,看着玉兔小灯在长线下轻摆,白色雪耳被灯光照出澹澹的金桂色。
“明日,我们也去看一场论学吧。”沉冽说道。
“明日……”夏昭衣想了下,道,“明日下午那场可以看。”
她还有太多事要忙,但赴世论学一场都不看,她这个发起人和搭台人未免太可惜。
路旁传来吟吟笑语,一群姑娘自他们对面嬉笑而来,丰容靓饰,环佩叮当,粉妆玉琢,红袖添香。
目光落在沉冽身上,姑娘们眼眸露惊艳,脚步渐缓,笑语渐歇。
四面明辉灯火,华光璀璨,年轻男子清俊绝美的容貌似是天神下凡,可这挺拔端秀的身姿分明像是被灯火暖软,融入画中,却又有遗世独立,茕茕单影的清冷凌寒,拒人千里。
这时望见走在他身边的少女,姑娘们眼中的惊艳渐渐褪却,不自觉浮起思量,有丝遗憾失落。
一双幽深眼眸,此时也在看着这对执灯离去的年轻男女。
这少女没有丽雪红妆,玉瓒螺髻,简单一束马尾,一袭黛衣,背都卷顾偏宠,会给这个年龄最好的雨露阳光,让他们朝气盛开,青春浓烈。
中年男人忽然有几丝嫉恨,他多想也梦回二十,去回味这芳华。
沉冽脚步微顿,浓眉轻轻皱起,回过头去。
夏昭衣提着玉兔小灯,随他黑眸回顾,低低道“怎么了。”
沉冽望了一圈,轻摇头“没什么。”
夏昭衣看着他们身后的漫漫人海,忽然一笑“是不是,因为有好多眼睛在看着我们?”
说着,她抬眸望着沉冽“赴世论学,天下文坛盛世,我们一定来了很多老熟人。”
“比如我。”赵琙在旁边冷哼哼,虽然他来衡香的最大目的是跟宁安楼谈下那几笔木材生意,但赴世论学的热闹,他也是有极大兴致的。
他一出声,狗蛋就也跟着出声,在旁边“汪”了一下。
“这风头你也跟我抢啊,”赵琙不爽地瞪着自己的狗,“闭嘴!”
他的话音刚落,便见到远处一个手下正焦急盯着他,快速推开人群跑来。
赵琙抬脚迎上去“发生何事?”
“刚收到急报,赵唐将军五日前于锦州路遇强兵,亡三百人,伤四百二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