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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五十章 沸腾!
若是大燕没了,那这天下苍生还有何用?



这,



或许是田无镜心中真正的执念,甚至是,准则。



他所付出的一切,他所努力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一准则。



郑伯爷无法感同身受,



他可以去继承田无镜的用兵之法,



会去自然而然地模仿田无镜的一些习惯,潜移默化中,变成那个人的样子。



但,



郑伯爷是无法继承田无镜在这条准则上的衣钵的。



好在,



田无镜从未要求过郑凡去继承这个。



靖南王说过,



这条路,



很苦,很累,



他已经走上去了,根本就没有回头的机会,也没有这个资格。



所以,



他不希望郑凡也跟着他走这条路。



他希望郑凡可以过得不那么累,可以过得轻松,可以过得写意和自由。



这个世界上,



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



有人认为靖南王对平野伯那般看重,是因为传说中靖南王世子就养在平野伯那里,所以,额外看重,其实就是雇奶妈子的钱。



然而,为什么靖南王之前不把孩子交托给别人却交托给平野伯?



说到底,



还是因为田无镜在郑凡身上,看见了另一条路,另一条,他本可选择的路。



郑伯爷可以低头,低头,是为了更好地发展,为了以后更好地生活,为了以后,不用再低头。



但在他心里,其实一直有一条线。



那就是实在不行,非要刺老子的底线,真要惹老子不痛快了,大不了把桌子掀了找个荒郊野外开个龙门客栈去。



这不是清高避世的迂腐,



而是一种真正的洒脱。



原本,



他田无镜,



也是可以这般洒脱的。



靖南军在手,



田家这一代嫡子,



自身是三品巅峰武夫,



燕皇的小舅子。



他进,可以试图去问鼎一下那个位置,伸手拍拍那张龙椅的温度;



他退,可以像曾经的剑圣一样,行走江湖,游戏人间;



他懒得动,



往那儿站着,



也没人敢去对他做什么。



他明明可以任性而活,却偏偏选择了截然相反的一条路。



他看重郑凡,一是因为郑凡无论是兵事还是治理地方的能力以及视野格局上,都是一等一的人才胚子。



蠢物或者寻常人才,自是进不得田无镜的眼帘的。



但到了田无镜这个高度,能在其身边站着的,还真没什么庸才。



有才,是第一步,是门槛,再之后的郑凡身上体现出来的那种对人生的态度,才是让田无镜最为看重的原因。



郑凡看田无镜,像是看一个兄长,一个哥哥,弟弟崇拜哥哥,自然而然地模仿哥哥的一些习惯和行为,这很正常。



想他年尧,身为楚国大将军,依旧毫不遮掩对田无镜的尊崇,这几年,这几场大战下来,各国军方中青一代,试问谁人不是田无镜的粉?



就连那蛮族小王子,据说在运用其王庭骑兵时,也是在模仿着田无镜的用兵法门。



而田无镜,



看郑凡,



则是在看着自己原本可以的模样。



他是将一些东西,一些他这辈子所注定无法拥有的,寄托在了郑凡身上。



你替我活,



一样的。



……



五皇子的请求,被郑伯爷拒绝了。



因为郑伯爷不想冒这个险;



每一次孤军深入,都是一场风险极大的军事冒险,赢了,固然无比风光,功劳首屈一指,但输了,可没有丝毫撤退可言。



楚人的制度,楚人朝廷的运转,不是当初野人能比的,就是乾国那边,一场大战下来,固然贪生怕死者很多,但也能冒出一些个舍身取义者;



且,上次劫了公主,自己得以逃脱,一来是运气,二来,其实还是因为楚国并未真正调动起来,调动起来后,还有很多贵族只顾着嘲笑屈氏这次丢人丢大发了。



但这次,是国战!



自己一旦输了,那就等着面对搜山检海般的捕捉吧。



到那时候,



郑伯爷说不得都没野人王曾经那种在自己脸上开一刀毁容的勇气。



有些时候,



郑伯爷是仁慈的,还带着点圣母的意思。



但郑伯爷并不是一个纯粹的“圣母”,他一直清楚,自己只是一个世俗化的“圣母”,偶尔的善行,是为了让自己心情更愉悦一些,是生活中的一味调剂。



郑伯爷很清楚自己这种“圣母”,本质上,还是披了一层皮的精致利己主义者。



如果眼前看见一个少女衣不蔽体惨遭欺凌,



他会心疼,会帮忙将欺负她的恶霸给踹翻;



但你要说,下游江水泛滥,冲屋覆田,多少人被冲走多少人无家可归;



唔,



脑海中确实可以想象出那个画面,



但,



没什么感觉啊。



五皇子被拒绝了,他没说告辞,而是站在城墙上,陪着郑伯爷又看了将近半个时辰的风景。



在这半个时辰里,



俩人,



谁都没说话。



最终,先打破沉默的,还是五皇子。



“以前,我不懂老六为什么要去南安县城当一个捕头,我以为他是在和父皇赌气,甚至,可能是在换一种方式的养望。



他娶了何家女,我原本以为他是为了迎合父皇不想外戚干政的方针;



但现在,



我明白了,



小六,



大概是真的喜欢那种生活。



那种放下一切负担,放下身份的束缚,做事,看风景;



以前的日子,过得太高,太浮,赤着脚走在泥泞的河道里,才感觉到了真正的踏实。



可能,



这些话,



在郑伯爷耳力,



成玟有些无病呻吟了。”



郑伯爷笑了笑,



道:



“其实,我很佩服殿下,殿下现在这个样子,是装不出来的,不怕殿下笑话,你让我去打仗,去奔袭,再苦再累,哪怕双腿内侧磨出血泡来,我也是能咬牙撑着的。



因为我知道,打仗时,没办法歇息,想歇的唯一方式,就是被敌人杀死,那你就可以长久地安歇下去了。



排除那种情况的话,



你让我在河工上劳作,挖河道,搬石头,我做不来,吃不消,也不愿意。”



“伯爷谦虚了。”



“没,没谦虚,我才起来几年啊,以前,我也是个民夫,干的,也是拉车运粮的活儿,现在,却已经完全不想从事这种劳动了。



殿下你是喊着金汤匙出身的,以前听说殿下喜欢木匠活,我还以为是一种闲趣,因为在我看来,做木匠活和看圣贤书,没什么区别,甚至,后者还远远比不上前者。



后者又不能吃,前者,却真的能拿来用。



但殿下你能躬身劳作,饿其体肤空乏其身。



我,



佩服。”



五皇子笑了,



道:



“孤听出来了,不是敷衍话。”



“那必须的。”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五皇子一开始只是小笑,然后放声笑,随后双手猛拍墙垛子开始发了疯一样笑。



郑伯爷倒是没觉得奇怪,



姬家的孩子,



一个个的,



本来身心健康的,摊上那样一个老爹,一个个的就算没精神问题,但至少也有心理阴影。



数个月在河工上打熬,是有效果的,就像是打铁一样,将身上以及心里头地杂质给逼出来了。



五皇子笑到最后,实在是笑不动了,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郑伯爷从中华牌铁盒里拿出两颗薄荷糖,自己嘴里丢了一颗,另一颗捏在指尖,



道;



“张嘴。”



本就在喘气的五皇子张大了嘴。



“丢!”



薄荷糖被郑伯爷丢入五皇子嘴里,五皇子一边吮着糖一边抚摸着胸口,总算是安稳下来了。



“老郑啊。”



哟,这称呼……



“嗯。”郑伯爷应了一声。



“京里的事儿,听闻了么?”



郑伯爷点点头,



道:



“刚到时,就听到了。”



颖都,有小六子的人。



双方因为地缘距离,书信的传递,很考验时间,但就算再费时,再远水解不了近渴,却一就得保持个畅通。



姬老六需要郑凡这个外援,



郑伯爷则需要清楚京城的政治动向。



所以,时间可以长,但必须第一时间i送,“互通有无”。



五皇子开口道:



“父皇去后园静养了,太子正式监国,你怎么看?”



“没什么看法。”



犹豫了一下,似乎是觉得这般言语,有些过于敷衍了,郑伯爷只得又补充道:



“至少,目前是这般。”



目前,确实是没什么看法。



打仗才是第一位。



京里的事儿,也得看这场伐楚战事的结果。



“大哥和老六亲近,虽说在银浪郡领兵,但大哥这个人………”



五皇子嗫嚅了一下嘴唇,



道:



“大哥这个人,怎么说呢,如果父皇一封诏令下去,亦或者是木已成舟后,新皇一封诏书下去,大哥,多半是不会动的。”



毕竟,都是姬家的孩子



这大燕江山,说是大燕百姓的,但其实还是姬家人的。



姬无疆可以支持姬老六去抢那个位置,但他的支持,也仅仅是局限于支持,真到了需要剑拔弩张不讲政治讲刀子的时候,姬无疆,很可能不会舍得打碎家里的这些瓶瓶罐罐。



“其实,我算是看清楚了,龙椅下面垫着的,是马蹄,是马刀。”



五皇子这觉悟可以,翻版的枪杆子里出政权。



“老大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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