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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九十九章 僧与剑
“来,我问你答,多情自古空余恨,下一句是什么?”



大上午的,瞎子一边泡着茶一边对坐在自己面前的薛三问道。



薛三当即笑着答道:



“此恨绵绵无绝期啊。”



瞎子点点头,道:“又一个被猪带偏了的。”



“额……”



“是好梦由来最易醒。”



“没听说过,不对,你是在骂我笨得跟一头猪一样?”薛三明白了过来。



瞎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却又觉得这茶水不是太舒服,犹豫了一下,还是又放了下来,天儿热了,还是来点凉爽的最好,看来待会儿得去找阿铭要点儿冰块。



“我的意思是,其实我们都有很多的自由,在这个自由的限度下,我们每个人都可以去做自己喜欢的事,但如果超出了这个限度,就不能被允许了。



就像是你上次做的事,其实相当于把我们几个都给连带坑了。”



“我是被阿力给坑了,那憨货没给我把话说全,还有,你们一个个的是不知道还是怎么滴,不是也在看我风向么?”



“对啊。”瞎子理所当然道。



“既然是看我风向,你还好意思现在说我?”



“好意思啊,知道先驱和坑货的区别在哪里么?其实都是走在一条路的最前面的那个人,这条路最后走通了,就叫先驱,走堵死了,就叫坑货。



所以,你是坑货。”



“喂喂喂,大早上的,我就是到你这儿来讨点儿经费,你非得给我埋汰一顿是吧?”



“闲着也是闲着。”瞎子不以为意。



就在这时,四娘走了进来。



今日的四娘穿着一身紫色的长裙,头戴凤钗,风华绝代。



瞎子表情微微一顿,随即释然一笑。



薛三一开始没反应出来,待得四娘坐下后,薛三刚准备说话,却忽然惊愕了一下,忙道:



“四娘,你成了?”



四娘伸手,拿起一份大早上刚送来的账簿,一边打开一边点头。



“怎么成的?”薛三很是不能理解。



“就这么成的。”



“那你………罢了罢了,我不问了,千人千条路,我问下去说不得又得给我坑了进去,四娘,这份单子你给我批一下,我要求先造出这些作坊,一些装备我需要让人打造。”



薛三麾下的那帮人是他自己亲自训练出来的,也会单独设计一些专门的器具去装备他们,而这些器具普遍是不具备推广性的,一来是推广价值不大,二来,是推广不起。



“行,放这儿吧,我下午批了让人送你那儿去。”



“成,那我就走啦,你们聊。”



薛三起身,离开了签押房。



瞎子随即面向四娘,道:“恭喜。”



四娘摇摇头,道:



“真想恭喜我,那还不如现在和我打一架,看看你的精神力现在有没有我的针头快。”



每次晋升完后,就会有一种很想找个人打一架的冲动。



瞎子苦笑道:



“打不过啊。”



“没趣。”



“今日的单子,我送来了,你再辛苦一下。”



“知道了。”



瞎子起身,也没做什么耽搁直接离开了。



四娘飞速地看完手头这本账册,披红后将其丢在了一边,微微活动一下手指。



一想到昨晚自己对主上说的话,



这世上,只有主上您一个男子。



饶是风月场上的老手,四娘也不自觉的脸上泛红。



这真的是心里话,



她对男人,不感兴趣,但偏偏,她是一个女人。



既然是个女人,你总会有需求,你想去找个人试着相处,找个人试着谈情,试着说爱,无论是走精神上的还是带点肉体上的,你总得有一个对象。



这世上,只有主上才能给她是个男子的感觉。



哪怕她不爱主上,不是男女之爱,但她没得选。



这算不算是爱?



四娘也不清楚。



只不过,主上在听了自己昨晚的话后,先是让自己用手,再是让自己用脚,最后更是让自己用嘴,一连三次。



等到自己起身时,主上还在大睡。



爱一个人,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四娘并不知道答案。



但起身时,看见他身体被掏空的样子,自己心里,确实是有一种极大的成就感和满足感。



待得翻阅起第二个账簿,



四娘的目光马上冷了下来,



蘸着红色颜料的鹅毛笔在一块区域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圈。



这个圈,意味着,又要死人了。



四娘又想到瞎子曾和自己说过的话,



那些脏手,砍不完的,砍掉了,它们还会再次长出来。



瞎子说,



人洗了澡,身子还是会脏,难不成因为这样就永远不再洗澡了?



主上说他想去乾国江南转转,散散心,



其实四娘心里也是想去的,



兜兜转转,从燕国最西边到晋国最东边,变化的,是风景,不变的,是红帐子里的粗糙。



似乎,只有在乾国江南,才能寻觅到真正的青楼精致。



只是可惜,



现在手头上的事儿还没有处理好,想出去逛逛,总得等到雪海关一切步入正轨才行。



同时,主上的身份也不一样了,万一出了什么事儿,也不是闹着玩儿的。



四娘叹了口气,



又拿起第三本账簿。



……



“师傅,这里就是雪海关了,你看看,他们在大兴土木,民不聊生了呢!”



“吧唧!”



老和尚对着自己徒弟就是一记毛栗子。



小和尚捂着自己的光头脑袋很是委屈。



“了凡,跟你说过多读书,却不要尽信书。”



“但这里明明………”



“大兴土木就一定是民不聊生了?你瞅瞅,这里的百姓固然在辛苦做工,但脸上却无颓废之色,分明是心中有佛的表象。”



心中有佛,此间佛,可理解为希望。



“但世人皆苦,这般驱使劳役,岂能………”



空缘和尚闻言当即又打算来一记毛栗子,但见自己徒儿还捂着脑袋,只得屈膝下压,对着徒儿的屁股就是狠狠一巴掌。



“啊!”



了凡小和尚很是委屈地又捂住了自己的屁股。



“跟师傅抬什么杠,若是世人都修佛礼佛,谁种地给我们吃?谁去造佛堂?谁去塑佛像?



佛门清苦,但任何苦,前面加个‘清’字,其实也就不那么苦了,反倒是一种情调。”



“师傅,你曲解佛理。”



“你我皆佛,众生皆为佛,又哪里有统一佛?”



“师傅,我说不过你。”



“那就管好你的嘴,你瞅瞅那边游弋的甲士,再瞅瞅那儿,分明是蛮族的帐篷,再看看那一头山脚下,可都是野人奴隶。



这位平野伯,注定是一位杀气腾腾的主儿,待会儿进去后,你再口出狂言,别以为人家会觉得你年纪小可爱不与你一般见识。”



“师傅,徒儿知道了。”



“知道就好,去送予度牒吧。”



“可是这里没庙啊?”



“咱们来了,庙就来了。”



“可是这度牒是楚国衙门发的啊,咱们是楚国衙门认定的僧侣,拿着楚国衙门发的度牒到燕人跟头来,师傅您就不怕……”



“那就是我等代表楚地僧侣,来皈依真我大燕了。”



“……”了凡小和尚。



“还不快去?”



“师傅,你真的好不要脸啊。”



“给为师去!”



空缘和尚一脚踹过去。



……



“师傅。”



“这么快就回来啦?”



“嗯,徒儿问过了,那边的衙役说,伯爵府这儿,倒是收咱们这些神棍哩。”



“神棍你个头,神棍你个头!”



一连俩毛栗子下去,了凡小和尚脑壳上肉眼可见红了两块。



“师傅,他们是这般说的哩。”



“可有斋饭?”



“管吃喝哩,还有住所哩。”



“在哪儿?”



“在城里一处叫庙台的地方。”



“走着。”



“可他们喊咱们神棍哩。”



“可师傅我饿哩!”



空缘和尚领着小和尚入了雪海关,入城门时倒是没遭受什么阻拦,等进去后,闻着四周铺面上传来的香味,一大一小两个和尚的五脏庙都开始了念经。



只是那处叫做庙台的衙门靠着北门,所以他们师徒二人还有一段路要走。



这时,



前面有一群孩子列队跑过,人数大概有八百人,都是十三四岁的男孩子,穿着统一制式的灰色练功服,脚下也是着一样的靴子。



领头的,是一名校尉,身着甲胄,领着这群孩子在跑。



见到这一幕,空缘和尚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看着这群孩子从自己面前一排排的跑过去。



“师傅,我饿哩。”



了凡小和尚催促老和尚快点去吃斋饭。



空缘和尚则咂咂嘴,道:



“这倒是稀奇,刚刚过去的八百个和你一般大的娃子,你可看出来什么了?”



“看出啥哩?”



“他们身上,带着一股子煞气。”



“傻里傻气?”



“砰!”



又是一记毛栗子敲下去。



“疼!”



“是煞气,煞气!祖先有灵,后人供奉祖先血食,祖先庇护后人,本是阴阳伦理之纲。”



“这有啥好奇怪的师傅,谁没个先人啊。”



“这不同,这些孩子不同,叫你多学学,多看看,整天就知道吃吃吃,瞧你这点出息。”



“啥神神叨叨的。”这时,旁边有一个推着板车的力夫从这里经过,对这和尚笑道:“刚那群孩子,是学社里义堂的,早先时候,都是孤儿出身,被咱们伯爵府收养了,后来有战兵战死了,因为无后,就将抚恤银子捐给了学堂,从孤儿里选一个孩子出来改姓过继。



你说他们是孤儿嘛,确实没爹没娘的,但家里,可都是供奉着牌位的。”



空缘和尚闻言,若有所思道:“怪不得,怪不得。”



“嘿嘿,你们这俩和尚,是去庙台的吧?”力夫问道。



“正是。”



“也就只能去庙台了,在咱们雪海关其他地儿,你们都混不到饭吃,咱们雪海关,不养闲人,想当闲人,就没饭吃。



伯爵府准许咱们烧纸,准许咱们祭奠,但不准咱们养和尚道士之流出来办事儿,逮着一个就抓进去一个,说是什么,叫破除封建迷信。”



“师傅,封建迷信是什么意思啊?”了凡和尚问自己师傅。



“屁东西都不是。”



空缘和尚对那位力夫双手合什行礼:



“阿弥陀佛,多谢施主解惑。”



“成了,不和你扯了,我还得去前街送货去,喏,庙台就直往前走,到了前面街口左拐就到了。”



“多谢施主。”



空缘和尚领着自己徒弟继续往前走,按照先前力夫的指点,很快就找到了庙台。



庙台门口没人看守,这门,也很小,牌匾也很小,两侧,一侧是猪肉铺子一侧是羊肉馆子,可都比这个庙台阔气多了。



等师徒二人进去后,发现内门里有一张小桌子,桌子后头坐着一个文吏,正在那儿打着呵欠。



见到有人来了,再一看他们师徒二人身上的袈裟,文吏翻开自己面前的册子,拿起毛笔,问道:



“姓名、籍贯、曾去过哪里,细细说来,不得有误。”



“贫僧空缘,这是贫僧徒弟了凡,贫僧是乾人,在乾国出家,后入楚国,获得度牒,这里便是。”



文吏伸手接过老和尚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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