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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零六章 怒火
“嘿,大傻个,你说这皇子是不是口味有什么问题,招待客人其他的也就算了,居然中间还摆一大盘玉米面儿饼子?”



茶是好茶,瓜果也很丰富,就是这一大盘玉米饼,显得过于突兀了一些。



樊力不以为意,不停地拿起玉米饼就往自己嘴里塞,他饭量大,也饿得快,小果盘什么的吃起来太费力,所以还是觉得玉米饼实在。



听到剑婢发问了,樊力回答道:



“早年六殿下日子穷得快过不下去了,主上就派我们给他送来了一大车玉米面,这才帮助他度过了那次危机。”



“哦,是这样啊,那这玉米饼是咱们主上和六殿下之间情谊的象征?”



樊力犹豫了一下后,认真点了点头。



这时,里屋内走出来一个女子,女子小腹微微见隆,脚穿布鞋,头发盘起,看起来很是风韵迷人,同时,也流露出一股子洒脱不拘束劲儿。



樊力只顾着坐在地上继续啃饼子,剑婢倒是先一步起身,显然已经猜出眼前女人的身份,应该就是六殿下即将迎娶的何家女无疑了。



“你们是平野伯派来的人?”何思思笑着问道。



“是。”剑婢点头。



“我家殿下常与我说过,他与平野伯是过命的交情,刚听得下人来传,说平野伯派人来了,我就按耐不住,过来看看。”



说着,



何思思伸手抓住剑婢的皓腕,



摸了摸,



赞叹道:



“这才多大,就出落得这般水灵,再过个三两年,岂不是得迷死人,最后不晓得得便宜哪家才俊了。”



何思思出身民间,说话倒是亲和,像是在街头拉着姊妹唠嗑。



“哇,小宝宝多大了?”



剑婢倒是对何思思的肚子更感兴趣。



何思思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道:



“还早呢,都说是要十月怀胎。”



“嗯。”



“郑凡的人在里头么?”



姬成玦人未至声先到。



樊力默默地又拿起一块玉米饼子,放入嘴里咀嚼起来。



“你就是樊力?”



姬成玦看着樊力问道。



“是俺。”



“倒是魁梧,有猛将之姿。”



姬成玦随即又看向剑婢,第一反应是这个女孩儿是不是郑凡送给自己的礼物?



时下这种风气,其实很是正常,而且基本都是往小了送。



不过再看剑婢腰间所系短剑以及身上的挂饰,姬成玦清楚,自己想多了。



也是,



那姓郑的怎么可能会为了巴结自己做出这么没品的事儿。



“叫什么名字?”姬成玦问道。



“剑婢。”樊力帮忙回答。



“唔,很别致的名字。”



樊力又道:“俺们伯爷取的。”



“倒像是他的风格。”



樊力拍拍手,又擦去嘴角的玉米面,道:“殿下,伯爷知道您要大婚了,就派俺们来道贺,贺礼在院子里呢。”



“哦,那个啊,我看见了。”



姬成玦对身边的张公公道:



“妥善安排他们。”



“是,殿下。”



樊力和剑婢被带下去休息了。



姬成玦起身,走到何思思面前,伸手握住她的手,道:



“都说了,让你在家里歇着,不用出来会客了。”



“是。”何思思也没辩驳,更没说自己很闷。



“哦,对了,你猜猜那姓郑的给我送了什么贺礼?”



“郑伯爷送的是什么?”



“三头猪,脖子上还缠绕着红带子。”



“噗,怎么又是猪。”



“呵呵,你可知更有趣的是什么?”



“是什么?”



“这三头猪,是郑凡这个手下从你爹铺子上买下来的,从我丈人那里买下来,让我大舅子赶过来,送到的我的府上。”



“呵呵呵。”



何思思捂着肚子笑弯了腰。



“唉。”



姬成玦也是有些哭笑不得,不由得叹道:



“我早说过,那姓郑的,人很有意思,但我没想到,他的手下,也这么有意思。”



“可惜郑伯爷戍守边塞,很难见到呢,奴家也是想见见那位大名鼎鼎的平野伯。”



“他有他要做的事儿,我也有我要做的事儿,思思,这次大婚,你父兄不能来,你会怪我么?”



“奴家一介民女,能嫁与皇子,已然是高攀,又怎能奢望更多?夫君,若是因为这些事就来询问奴家,反倒是让奴家觉得夫君失了大气。”



“哈哈哈,倒不是什么大气不大气,就是我姬成玦的大婚,总不能寒酸和将就了。”



说着,



姬成玦伸手抚摸着何思思的肚子,



道:



“现在的我,已经不是孤家寡人了,思思,请原谅我的自私,我在走的,是一条没有退路的路。



咱们,以及咱们的孩子,包括你的父兄,其实都已经没退路了。



要么,



咱们一大家人整整齐齐,菜市口走一遭;



要么,



这肚子里的孩子,日后必然坐上那张椅子。”



很多男人的分水岭,就在于他孩子的诞生。



你会本能地想要去为你的孩子博取更多,争夺更多,你想要将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东西全都拿过来给予他。



而那张椅子,则是姬成玦所能想到的,最好的礼物。



何思思倒是没有被这阴森森的话给吓到,反而捂着嘴,笑了起来。



“笑什么?”



“奴家在笑一年前,奴家还只是跟在父兄身后帮忙招呼生意的屠家女,现如今,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竟然有机会去做那九五至尊的位置。”



“怕么?”



“奴家有什么好怕的,人生一世,不过一遭,既然有这个机会,赌上一切又何妨?”



到底是曾拿簪子抵着自己脖颈要亲自晚上去送肉的何家女,



在此时展现出的,



是一种超出一般人的豪气。



这或许,才是她的真正本性,草莽之中,并非不能孕育出龙凤。



姬成玦看着自己的妻子,



说实话,



如果一切的起因都是自己那一天稀里糊涂地一瞥,看见站在老何头身后那位屠家西施感觉很养眼的话,那么随后,夜里她亲自上门,献上自己的完璧身子,则是让姬老六有了一种深深的迷恋。



他姬老六的女人,他姬老六孩子他娘,



可以是一介民女,不管是屠家女还是渔家女,都可以;



但必须性子如火,



否则这日子,过得也忒寡淡了。



“都到今天了,大哥领兵在外,帮我肃清商路,其他那些个兄弟,也没人过来支个声,说我大婚那天来帮帮忙。



他们,可都是在等着看我的笑话呢,都以为我是一张瓢,沉下去,又浮上来,没个定型。



这一次,



我就让他们真正开开眼,



让他们清楚,让他们明白,



只要父皇不出手,



他们这些我的兄弟们,



连站在我面前的资格都没有!”



……



湖心亭。



这里是一片孤寂之地,外围,有甲士巡逻,而内里,则空空荡荡,甚至连一个仆役都没有。



每日的饭食和用度,都会由两个聋哑人负责传递,里面的人需要什么,都会写在一张纸上,再由俩聋哑人带出去,第二日备好了,再送来。



都说住在湖心亭内,日子清苦;



但实际上,和这种与世隔绝的寂寥比起来,这点清苦,真的不算什么。



“哐当!”



铁门的锁,被打开。



姬成玦提着一个食盒,在身边两个聋哑仆人的目送下,走上湖心亭。



湖心亭内,有一个白衣男子,衣服,还算干净,就是这头发,已经长得不像话了。



他没有在湖心亭里作诗,也没有再抚琴,



而是蹲在青石砖上,正在看蚂蚁搬家。



待得姬成玦走了过来,他才察觉到有人靠近,有些茫然地抬起头,好一会儿,才惊喜道:



“老六!”



湖心亭的孤寂,早就磨去了绝大多数的东西,包括,仇恨。



事实上,除了动手的郑凡早先起家是靠着姬老六以外,三皇子和姬成玦,其实没什么仇恨。



“三哥。”



姬成玦干脆席地而坐,



将食盒打开,



端出一壶酒,一盘清炒丝瓜,一盘炒茼蒿,以及一盘,红烧肉。



三皇子也席地而坐,脸上挂着笑意,道:



“可是父皇让你来看我的?”



姬成玦摇摇头,道:



“哥,你自己心里也有数的,靖南侯一天不死,你一天就别想出这湖心亭。”



三皇子愣了一下,随即发出一声苦笑,道:



“你说话,怎么变得这么直了。”



三皇子的事,对外看来,是因为他犯了错,被燕皇惩戒。



但本质上,他算是撞到了靖南侯的刀口上,因为在废了他后的当天晚上,靖南侯屠灭自己满门。



他,本质上其实已经被燕皇当作了靖南侯发发脾气的一个宣泄口。



对于燕皇而言,一个儿子而已,和一个田无镜比起来,这个儿子又算得了什么?



所以,靖南侯一日不死,三皇子一日不可能出湖心亭。



姬成玦叹了口气,道:“因为不想装了。”



“哦?”



三皇子轻疑了一下,而后拿起筷子,夹起一块红烧肉,送入嘴里,一边咀嚼着一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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