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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34章 念头
伐瞥了眼胸口绿油油的牌子,动手摘了下来。



“那你们的呢?”白言梨盯着掌柜胸口的红牌子。



“这是普通人类的标记。”



“普通人?”



“是,就是可以在城中正常生活的人类。”



还有这样的一帮人存在吗,白言梨回忆起进城后看到最多的就是红色牌子,不过那时候是在街上,也许其他颜色的人类不太敢出来?



所以包括之前同在楼上吃饭的还有路上那些做生意的都是普通人吗?没有看出这些红色牌子的人类间有什么共同处,白言梨好奇道:“刚刚那个小二,我是说刚才被妖拉着的那个孩子,我看他胸口挂着的是橙色牌子,这又是什么意思呢?”



“......”掌柜偷看了眼苍伐,见那妖面无表情坐着,目光完全在问自己话的人类身上。



对方没有任何的不悦,他也就放心道:“所有橙色牌子都代表着未成熟。”



“未成熟?”白言梨皱眉道:“什么意思?”



“等他们胸口的牌子颜色换成黄色,那就代表成熟了。”



“成熟了?”想起之前那些妖之间的谈话,白言梨猜出大半,“所以他们都是妖选定的日后要被吃掉的人类吗,只要换成黄色牌子那就是死期到了?”



“......是。”



深吸口气,白言梨尽量平静道:“我有看到灰色牌子,”先前坐着车驾来的路上,他有很仔细的去观察看到的所有人类,发现混在多数红牌中间的灰色牌子几乎都在一些年长的人类身上,“那又是什么意思?”



“待处理,那些都是待处理的人类。”



苍伐蹙眉,就算自己不是人,听到这样的字眼心中依旧不舒服。



他去看白言梨,果不其然,人气的握紧了垂在身侧的手。



白言梨咬牙道:“什么意思?”



“等到了每年统一规定的日子,灰牌子的人就会被带出城扔掉。”



“扔在野外?”一帮老人去了野外不说遇着妖,就说遇着猛兽也死定了。



“是,”看出白言梨的愤怒,掌柜倒是安心了,他这会终于相信对方是人类的话,并且,他能看出身前这人眼中的悲伤,这是一个因为自己同类的痛苦而痛苦的同胞啊,“因为持续了好多年,有一些聪明的猛兽都习惯了固定投食,还有一些独居的妖,每年到了那个时候就在外头等着扔出去的人。”



所以,绝无活路。



白言梨闭上眼,好半天后才睁开,“紫色牌子呢?”



之前在楼上有妖大笑嘲讽那屁股受伤的妖,他们胸口戴着的就是紫色牌子。



“那些都是死水城尊贵的客人。”



感情自己还不够尊贵,苍伐瞥了老蜘蛛一眼,司尾很无辜的站着。



“是和独府有交道的妖吧?”白言梨脑子转的快。



“是。”



“嗯......”没记错的话,在几个妖的桌上白言梨还看到了佩戴着蓝色牌子的人类,在那小二被啃咬的时候,那些人脸上露出的侥幸还有丝丝得意刺痛了他的眼睛,“那些蓝牌的人,他们又是怎么回事?”



“那些人啊......”掌柜不自觉拖长语调,夹杂着嘲讽恨道:“他们都是私妖附属品。”



“私妖附属品?”这是一个很陌生的词。



“红牌虽是普通人不用马上被吃掉,可在城中生活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妖杀掉,就算侥幸多活了几年,像我......”掌柜苦笑声,“再过三年就要换灰牌了。”



也就是说,红牌早晚会变成灰牌被处理掉。



而蓝色牌子,“他们都是妖的私属,在城中生活一般不会有妖对他们下手,而且就算时候到了也不一定会换成灰牌。”只要极力去讨好拥有自己的妖就能比红牌的人更安全舒服的活下去。



“那个孩子......”白言梨顾忌着对方的心情,小心道:“和你是什么关系?”



“您是问刚才的那个小二吗?”



“是,橙色牌子的那个孩子。”



“他是我好友的孩子,我好友去年被杀了,死前托我照顾他......”摇头,掌柜无力道:“我又能怎么照顾他呢,只能在他成年前给他口吃的。”



“橙牌的这些人,独府不管吗?”苍伐开口了,既然是日后要吃的口粮,难道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府中每月会来统计一次,被选出橙牌的家庭若在孩子变成黄牌前让孩子没了,那他们就得从剩下的子女中再选出一位。”



“所以你这样拼命护着他?”白言梨松开紧握的手。



掌柜低下头,“我是他的照顾人,若孩子出事了我逃不了干系,不过......”



他还因为孩子的父亲才那样拼命,就算知道孩子早晚都会被......能多活一日是一日,这世上没有哪个人不害怕死亡,就算平常觉着自己不怕的,真等到了那步,就算再痛苦也会想要活下去。



“那些橙牌的孩子都是怎么被选出来的?”



“每年固定的日子里,城中所有刚学会走路的孩子都会被送到府中去,由独府的妖挑选其中气味好的发橙牌,剩下的统一给红牌,那些到了日子换上黄牌的人也会在每年固定的时候被分发给府中的妖。”



得了橙牌的孩子还得被送归回家庭,由父母亲手养育着......他们看着孩子的成长,然后每日都要面对绝望。



“既然如此,不生的话......”



掌柜摇头打断白言梨的话,“没有价值的人类会被处死,就算自己不怕死,亲人朋友呢,每隔几年,独府都会从死水城外带回大批人类,有时候是一整个城市的人一起带进来。”



苍伐看白言梨不说话,跟着有些沉默。



他从未如此仔细的去了解过这些事情,不过以前就算了解了恐怕也不会有什么感觉,因为那些都是人......说到底和自己没有关系。



以前的自己之所以不杀人,那是因为没必要,倒不是说觉着人类可怜什么的。



可是这会听到这些,苍伐承认心中堵得慌,只要试想一下那些都是白言梨,不是人类这两个无关的字眼,是白言梨。



白言梨=人类,白言梨是人类,是和自己有关着的,是能够给自己温暖的,会对自己笑的,会哭着闹自己的,会在晚上抱着自己撒娇的,虽弱小却会挡在自己身前努力保护自己的,不是常识中视野外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等待屠宰的家畜,是身边共同呼吸着的能一起产生喜悦或哀伤情绪的伴侣。



苍伐第一次闪过这样的念头,他们不该被如此对待。



就算东府事实上保护给了人类平等,这样的想法第一次如此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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