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说过,江湖高手过招,讲究个时机和气势,先下手不一定为强,后下手也不一定吃亏,见招拆招,见缝插针,总结起来也就无非是这八个字。占得先机虽说是能多几分胜算,可那说的是普通的江湖武夫,真正世上最顶尖的那一撮高手,便是让你先出招,也可后手破之。
但若就此说时机无用,倒也不对,时机有大小之分,小时机便是出招的先后手,于普通武夫有效,于高手而言,犹如那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大时机就不同了,讲究的是出招之人的“人和”!何为“人和”?倘若出招前一瞬间,于天地中有所感悟,悟得了天道或者武道的成数,那招式的威力,就和之前判若云泥了,几乎可立于先天不败的境地,即先手无敌!
只是这世间能做到此等境界的,就目前而言,几乎无人。
至于气势,更是有大讲究,佛教言我心中有佛即无敌,道家说我心中无尘便无敌,儒士讲气运入身可于世间无敌。
所以三教圣人皆有大气魄,敢言一境无敌,而三教之外的江湖高手,也并非没有大气势者,只是这样的人实在太少,非大材和大气运傍身者不可,否则何以有资本同三教圣人相提并论?
每次一想到那邋遢师傅的长篇大论,凤逸就忍不住一阵头疼,晦涩难懂不说,更像是江湖上招摇撞骗的术士,编造出来哄小孩的,可这紧要关头,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也管不了那么多。
“呀!”
凤逸毫无征兆的一声壮胆吼叫,吓了那慑于云龙剑寒光,而不敢贸然前进的大虫一跳,低着硕大的虎头往后退了几步,嘴中不断小声嘶吟,泛着凶光的猩红虎目,还是盯在凤逸身上,寻找破绽,准备随时扑杀。
“吗的。”凤逸见那老虎还没有离开的样子,愈发的火冒三丈,天色已经很晚了,再不能和这大虫耗下去了,休息好明天还要赶路呢,这该死的深山老林,就不能有条正经路吗?
凤逸提着剑如其名,刻着云龙天纹的云龙剑,凝神摒气,回想起在山上和师傅切磋的时候,虽然每次都被那老头,单方面虐待个死去活来,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但多多少少,还是学了点以命相搏的凶悍劲,只不过这次的对象,换成了吃人的野虎罢了,深知不可能如同他师傅那般虎口留情,所以他也做好了流血拼命的准备。
要想活命见到明天的太阳,就得先杀了眼前的猛虎,这是凤逸刚想明白的一个不是道理的道理。
这种本就是你死我活的死局,再怂下去,可就真的尸骨无存了,大半夜的,还指望有人出现在这深山野沟中,救你的小命儿?那得上辈子积了多少德,才能遇见这种母猪上树可能性的好事?
想到这里,凤逸彻底豁出去了,提着云龙剑就朝那老虎冲去,踩着朽木潮枝声,在寂静深林中格外清脆,那原本还犹豫不前的下山猛虎,被凤逸这一举动也似乎是激起了脾气,一声正宗的虎啸山林,隔着老远凤逸,都似乎能感受到一股血腥热气,震的他刹那间短暂失聪,一个蓄势待发的虎跃,讯捷如风,直扑凤逸而去。
一跃四五米,再跃四五米,几乎顷刻间就已经到了近前,危机间借着微弱的月光辨别距离,凤逸侧身躲过这一扑,顺势借力,一剑砍在虎背上,坚硬的剑刃势如破竹,一接触便割破虎皮,划穿了皮肉,留下一道极深的伤口。
猛虎吃痛,发出一声惨烈的嚎叫,前爪刚落地,又是提力,把腰胯一掀,后腿股直奔凤逸,这要是被撞到,以凡人的少年肉躯,少说也是个骨断筋折。
好在凤逸反应极快,都是被师傅虐打出来的本能,向下一蹲,虎爪堪堪掠过头顶,蹭断几根头发,极其危险。借着空档,凤逸手中的钢剑往上一递,便刺了老虎下腹一个透心凉,再用力一划,一个豁大的口子,从虎腹中间裂开到腰边,鲜血淋漓,喷了凤逸一身的腥血。
这一剑几乎要了大虫的半条命,前爪再无力支撑,侧滚到地上,压断不少陈年的腐木,凄凉哀嚎,连同几节肠子都顺着伤口流到外面,一股腥臭味弥漫开来。
就是凤逸都没想到,这一剑就给吊睛白额大虫开了膛破了肚,顿时觉得心里舒坦了不少,只是上半身的血腥味,着实让第一次见血的凤逸胃里一阵翻腾,转身就吐了一地酸水,不停的犯呕。
好在那老虎已经丧失了行动能力,侧躺在地上喘着粗气,前爪不断扒地挣扎,翻出不少腐臭树枝和苔藓,在身侧刨出两堆黄泥来,想要重新站起来。
到最后更是无力,动弹不得了,躺在那只剩口里兀自气喘,眼看是活不成了。
吐了有十分钟,胃里酸水吐的快差不多了的凤逸,总算是好些了,寻了根还算长直的树棍,转身小心翼翼凑到那已经耷拉着舌头,时不时抽搐一下的白额虎面前,又用棍子狠狠的朝脑袋上抡去,约莫打了有四五十下,直到那白额虎眼里、口里、鼻孔里、耳朵里都迸出鲜血来,死的不能再死了,凤逸才停下手来,气喘吁吁丢了手中的树棍,却是脚底下一软,瘫倒在地上。
原来是方才和猛虎对决过于聚精会神,连使尽了力气都不知道,等到精神松懈下来,手脚都酥软了,动根手指都嫌费劲。
躺在死虎身旁的凤逸,静静看着树隙间隐约可见的星空,万籁俱静,第一次觉得这夜空是如此美丽,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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