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拉开衣柜,看到了悬挂在衣柜上面的一些打着补丁的衣服。她低头再往下面拉了拉,便看到一个用蓝色布包着的东西。
看这形状,圆滚滚的,很容易让朝苏联想到什么不好的东西。
她定了定神,伸手放在这个布包上,双手轻轻一抖,便低头拆起了这个布包。同她想象中的不同,这个布包里面放的并不是人头这种奇奇怪怪的东西,而是一叠厚厚的衣服和一封书信。
《与父书》。
信封很厚,朝苏并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看完,只是粗粗地看了几眼后,便折叠塞进了自己的外套口袋里。衣服是很简单的小朋友的衣服,朝苏简单地看了几眼,没有看出什么端倪之后,又重新塞了进去。
将衣柜合上门,朝苏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那个老人,老人依旧保持着穿鞋子的一个状态,但是他身上的衣服已经有一半是鲜艳的红色。比她想象中的十分钟,还要快一些。
朝苏低下头,绕了一圈,在老人的床头柜上翻找了起来。老人的床头柜上,没有什么很稀奇的东西,就是一些保健药品,身份证等东西。她扫视了一眼,觉得没有啥用,正打算合上柜子的时候,突然看到了什么,又重新打开,拿起那张身份证看了起来。
年、月、日。
这些东西并没有什么问题,身份证背面甚至还带着特殊的防伪标志,一看就是真的。
但是,让朝苏感觉到奇怪的是……
这张身份证的主人,已经一百五十岁了。
朝苏仔细地换算了一遍,便发现自己没有算错。这个身份证的主人,也就是那个在床头穿鞋的老人,此刻已经一百五十岁了。
一百五十岁,这是一个完全打破各项记录的年纪,完全突破了人体生命的极限。
太厉害了。
朝苏伸手将这个身份证揣进了自己的口袋里。就在她即将转头,询问张陡璧相关事情的时候,突然,一张脸凑到他的面前。
是那个老人!
此刻,他全身衣服已经变得通红,脚上的鞋子也已经穿上了。脸上的皱纹看起来让他的脸显得格外可怖,他就这样直直地看向朝苏,声音苍老地问道:
“孩子,你在找什么?”
朝苏张了张嘴,刚想说话,余光便看到站在老人身后的张陡璧疯狂地朝着她使了一个眼色。
朝苏果断闭上了嘴巴。
她就这样维持着半转身的姿势,看着那个红衣老人。红衣老人定定地看着朝苏,他的目光完完全全地落在朝苏的身上,脸越靠越近。这让朝苏有些怀疑,对方是看得见的她的。
她屏住呼吸,就这样看着老人越凑越近,就在即将凑到朝苏面前的时候,他的身子突然向后撤了撤,他弯下腰,擦过朝苏,关上了床头柜拉开的柜子。一边关,一边摇头叹息道:
“唉,老喽,最近的记性是越来越不行了。就连柜子都忘记关上了。”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朝着门口走去,没过多久,身形就消失在了朝苏的视野里。
朝苏终于可以松了一口气。她站在原地,冷静了一会儿之后,又抬眼看向了张陡璧,眼神中带着些许的后怕。
张陡璧更是直接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毫无遮掩地说道:“刚刚我差点都想跑路了。”
那场面实在太惊悚了!
就这么一瞬间,那个红衣老人就来到了朝苏的身后。
朝苏也有些被吓到了,然而在原地等待了一会儿之后,当紧张感消失,大脑重新恢复冷静之后,朝苏觉得她现在隐隐有些后怕和茫然。她垂下眼睛,努力平稳着自己的心情,随后大概半分钟后,朝苏的声音疑惑地在空中响起。
她朝着张陡璧问道:
“你有没有觉得刚刚的场景有些眼熟?”
“眼熟?”张陡璧将手上的报纸放回了原位,听到朝苏的话后,他努力地回响了一下,总算将刚刚那个场景同几个小时之前的场景对上了,“确实一模一样啊。”
相同的贴脸杀。
相同的差一点。
以及……
相同的活下来。
张陡璧看向朝苏的目光变得格外复杂起来:“你很幸运啊。”
朝苏:……
上一个觉得自己幸运的人在现实世界里只剩下一张皮了。
朝苏定了定神:“太幸运了。”
从非酋的代号来看,对方的体质天赋显然跟“幸运度”有直接的关系。对方能侥幸地躲过骷髅鬼的攻击,没有被一棺材板拍死,说实在,完全是依托他的天赋能力,让他能够险之又险地避过骷髅鬼的攻击。
那千钧一发的关键时刻,不只是朝苏,几乎所有注视着非酋的玩家们心脏都猛地紧缩。
然而现在……
当这样的“奇迹时刻”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一开始,朝苏或许会觉得这是幸运。
但是一次、两次过后,她便有些怀疑了。
这也太凑巧了吧?
朝苏将疑惑放进了心里,她将身份证从口袋里拿出来,在递向张陡璧的时候,甚至隐隐有一种莫名的荒诞感。
就像是——
这样“递身份证”、“共享情报”的思想或者说指令是她的想法,还是说,是别人让她这样干的呢?
这想法在她大脑中一晃而过。朝苏敛目,朝着张陡璧说道:“我这里还有一封信。”
《与父书》。
通篇文字有些深奥,张陡璧这种高考生拿着这封信看了很久,最终确认道:“这封信讲的好像是一个快要结婚的女子,带着自己的情郎一起私奔。最终被双喜村这个与世隔绝的村庄给收留了下来。她和她的情郎度过了一段幸福快乐地时光,然而她没有想到,在她生下孩子之后,竟然发现双喜村的可怕一面。”
“双喜村的老人们不会变老!”
“而且从来没有看到新生婴儿降临过。明明她刚来的时候,看到李嫂他们怀着孩子,但是等到她怀孕,再将孩子生下来后,却发现李嫂他们的孩子竟然没了。村长说,是意外摔跤,落红了。没生下来。”
“不仅如此,她常常半夜醒来,看到村长及村里老人的脸紧紧地贴在窗户上,看着他们。第一次的时候,她感觉到奇怪,因此特意出去询问了村长。然而村长却只是说,半夜醒来的时候,听到她这里有动静,所以过来看看。”
“有动静?女子根本就没有听到什么动静。但是这一段时间来,跟村长这些老人们相处了一段时间,她本能地选择信任这些老人们。然而这种信任,却在她之后给予她致命一击。”
“她发现,村长及那些老人们每天晚上都会在窗口那里等待。并且,伴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离的越来越近。有一次,女子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发现村长及村里的那些老人就这样坐在他们的床头。”
“他们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她和她的情郎……以及,她刚刚生下来的那个孩子。那天晚上,女子照常送走了村长他们后,越想越不对劲。正打算连夜和情郎一起,带着自己的孩子和行李,离开双喜村的时候,却发现村外起了大雾。”
“他们根本就逃不出去!”
“他们转身便发现,村长和那些老人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跟在他们的身后,目光紧紧地盯着她怀里的孩子。也就在这个时候,女子才知道,其实每天晚上,在被她发现之后,村长和那些老人们都没有走。他们就一直待在他们的窗户下,眼睛一直在注视着他们。而他们,则一直无知无觉地陷入睡眠。”
“也就是这个时候,女子才发现,双喜村的老人们一直不老的秘密,就是吞噬血肉。越年轻的血肉,越能维持他们的生命力。她悲愤欲绝,想要反抗,但最终死在这群村民们的手里。”
“她的肉被老婆婆们吞噬,皮就这样悬挂起来,暴晒。而她的情郎,被剥去了一层皮,血肉成为他们狂欢的盛宴。她就这样看着自己一点一点死去。最后的最后,她写了这封《与父书》,想要将自己的这份遭遇记录下来,告知父亲。”
“这就是以上这封信的主要内容,部分地方稍加润色,让故事情节看起来更加丰满,有味道一点。”张陡璧将这封信按照顺序又重新叠了起来,递给了朝苏道,“这真的是曲折离奇的爱情故事。”
“还有点惊悚。”朝苏看着手上的这封信,朝着张陡璧问道,“你确定你没有往里面加入什么虚构的情节吗?”
张陡璧:“能有什么虚构的情节?阅读理解也不能脱离中心思想,胡编乱造的好不好?”
朝苏:“那可真是越来越惊悚了。”
“这封信上面详细记载了女子的死因。那么问题来了,既然女子已经死了,她又怎么能够以第一人称的视角写下这封《与父书》的呢?”
细思极恐啊。
朝苏舔了舔唇角,她屏住呼吸道:“不仅如此,你看看窗户那,有人在看着我们。”
张陡璧的眼眸微颤,他的余光轻轻朝着旁边一瞥,便看到刚刚从房间里走出去的那个红衣老人,此刻正趴在窗口上,一动不动地望着他。
他就这样站在那里,不知道看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