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长乐宫的，当初是梁逸寝宫的凌波殿已经是残垣断壁，唯独那颗海棠树，因得此去经年，长得更为粗壮了些。



微风浮动，树上竟然隐约发出叮咚的金属碰撞的声音。



陆三通走到树下，抬头望了望，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树上，隐隐约约折射出晶亮的光。



陆三通今非昔比，体内灵力涌动，只需脚尖轻点，一跃上了那海棠树上。



循着光，陆三通终于发现了一只金步摇。



金丝绕成的海棠花形状，又用珠玉点缀海棠花蕊，尾端更是垂着同样用金子和珠玉串好的流苏，因为流苏长短不一，所以方才风动时，金玉相撞，发出泠泠之声。



“树上的风景可还好看？”商陆在树下仰着头看着陆三通。



不得不说，风邪引制造人偶的技术的确高超。



此时阳光正好，海棠树上隐隐约约鼓了几个花骨朵，陆三通坐在树干枝丫上，光影重叠在她那张清秀的脸上，俨然一副美人画卷。



陆三通打量那步摇有些出神，听了商陆的问话，这才收了收心思，向远处望了望，这处荒废许久的梁朝宫殿曾经也是灯火通明，凌波殿外是引流而来的清澈湖水，好在天水一色，冲淡这种荒凉感。



“还不错……不对，”陆三通改了改口，“真好看。”



“进了凌波殿，可就是凌波殿的人了，你可想好了？”商陆打趣道。



“你这凌波殿连一面墙都没有了，怎么就是凌波殿的人了，更何况，你现在是商陆，又不是梁逸。”



“可是素儿就是陆卿，无论是商陆，还是梁逸也都只喜欢陆卿。”商陆脸上平添几分认真。



陆三通愣了一下，心中小鹿直接撞晕，但还是故作高冷地说道：“活了不知几百年的老东西了，还学着年轻人说这种没羞没臊的话。”



和陆三通相处太久了，商陆对于她的脾气秉性，说话语气也是了然于心。



“呵呵……”商陆没有憋住，直接笑了出来。



“你，你笑什么？”



陆三通有种自己被看穿的感觉，气急败坏地问道，脸上顿时红晕翻飞。



不问倒好，一问更是戳中了商陆的笑点，大概是很久都没有这样笑过，也应是因为这段时间经历太多生死之事，蓦然回首发觉自己心仪之人还好端端的在身边，这种感觉让商陆更觉得舒适。



“喂喂喂，不准笑了，我有被冒犯到。”陆三通拿着步摇从海棠树上跳到商陆面前，甚至还故意让这亭台抖了几下。



大约是因为之前就不曾好好梳头，束在脑后的丝绸因此滑落，墨色长发散了一肩。



陆三通对于形象方面向来是得过且过，她现在只想让商陆停止发出憨笑。



“好了好了，”商陆摸了摸陆三通的头，“为了赔罪，我帮你梳头吧。”



“嗯。”陆三通点点头，乖乖坐在海棠树下，催动木元素做了一把还算趁手的梳子，递给商陆，“随便梳一下就好了。”



微风似乎因为陆三通要梳头的缘故，不知何时停了下来，这处荒废的凌波殿，因得只有两个人，所以无比安静，安静得只能听到平稳和呼吸声，和有力的心跳声。



良久，商陆将那只陆三通从树上带下来的金步摇点缀在她的发髻上，柔声说道：“大功告成。”



陆三通摸了摸发髻，趴在一边，借着明亮如镜的湖面看了看，嘴角上扬旋即又眉头紧皱。



“怎么？不满意？”



陆三通摇了摇头，步摇着又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好看，就是太好看了，让我不得不怀疑，你当时做梁朝皇帝时，后宫佳丽三千，你都给梳过头？绾过发髻？”陆三通越想越气，这种技术，恐怕是托尼老师都羡慕的。



“说什么傻话，”商陆蹲坐到陆三通的面前，对上她那双晶亮的眸子，“也只有你敢让我给你梳头了。”



“什么叫我让你给我梳头？是你自己上杆子提出来的，我是看你这么诚心诚意的恳求我，我这才大发慈悲的让你梳头好不啦？”陆三通越说越发骄傲起来，一颗顶着步摇的小脑袋甚至还得意的晃了晃。



“好好好，”商陆也由着她说，“算我求你的。”



陆三通这才满意的笑了笑。



两人相视一笑，陆三通将头靠在陆三通结实的肩膀上，商陆就坐在那里，二人就这样沉默一阵子。



“我记得有人说过，世界上遇到心跳频率相同的两个人概率很低，但是如果是怦然心动……”陆三通轻声问：“你觉得，你我二人之间是哪一种呢？”



商陆眯起眼睛，忽然想到了什么：“我记得君迁经常会说一句话，叫小孩子才做选择，大人是全部都要。”



“哎？”陆三通一愣，她决计想不到商陆会如此作答。



“你呢，陆卿。”商陆的表情过分认真，“若是当初，你知道我是这种身份，恐怕也不会选择如此安逸的靠在我肩头吧。”



陆三通微微睁开眼睛，睫毛轻颤几下，顺着朗庭水榭，目光伸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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