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那是日积月累所沉淀下来的旧怨,仿佛我与他多年来不肯亲近的缘由得到瞬间爆发。
“白晋,你什么都没有,拿什么许给小师妹一生一世?”
我什么都没有,甚至连师父的认可都得不到,然而眼前这个男人,他有貌有才文武双全,甚至会是莲峰派下一任掌门,但我终是不肯服输,因为有些事情,本不该那么的理所当然。
“比起你来,我一无所有,可小师妹的一生一世,却偏偏只有我才给得起。”
从未想过要改变初衷,平心而论,我想要的只是一个能永远陪在身边的知己而已,即使是那一刻师父已经动了杀心,我依然决定反抗到底。
答应师妹的事情,怎能食言。
而我却没想到她会如此不管不顾地挺身相护,剑刃就停留在她颈间不过一寸之处,她将凤冠狠狠摔在地上,扬起下巴对师父道:“你想要大师兄的命,不如从我尸体上踩过去。”
师父终是长叹一声转过身去,衣袖一挥,笔直指向山外方向。
“你们两个,给我滚得远远的,从此不要再踏入莲云峰半步。”
一面是不肯妥协,一面是不肯原谅。师妹重重向师父叩了一个头,在众目睽睽之下,起身拉着我头也不回离去。
彼时年少轻狂,从不曾细想过,我们终会为那所谓的自由付出多少代价。
不久之后,江湖盛传莲峰派掌门师岩病逝,司天捷接任掌门之位,谁知他仅在数天之内就发布了解散门派的诏令,动作快到令人猝不及防……最重要的是,诏令明明白白是以师父生前的名义下达的,于是门下二百多名精英弟子,尽数随他自立门户。
收买人心这方面他本就擅长,我并不意外,却不料他竟阴狠至此,将师父也算计进了这个局。
师父旧伤发作,怒火攻心一病不起,毫无疑问,是因为我和师妹。而司天捷推波助澜直至计划成功解散门派,是为了报复我们,也为了他自己的野心。
三个人共同种下的孽果,一人坦然,所有苦痛都注定要由另外二人来承担。
甚至连寻仇的理由都不存在,须知我早已被逐出师门,不再是莲峰派的人。
师妹几近崩溃却无力挽回,终于一日在拜祭师父之后离我而去,远走他乡前往碧潮山清净观,决意忘却红尘。
“师兄,我们都错得太离谱。”
誓言未老,青丝却已泛白。
我在碧潮山定居下来,日日夜夜对着清净观的方向,只盼有朝一日她心释然,能应允再见我一面,这一等就是数年。
“逍遥神侠”这个称号是江湖中人何时赐予我的,我记不清了,也不想忆起,我只知道司天捷终是成为了受众人仰望的武林盟主,一呼百应,所以拥有和他并肩的荣耀,反而令我感到耻辱。
在这样难熬的岁月里,我在山下捡到了一个弃婴,弃婴的肚兜上绣了个“阮”字,许是她父母留下的,我将她抱了回去,取名为“枫尘”。
尘儿不像平常的孩童那般喜欢哭闹,她大多时候都是笑着的,眯着眼睛古灵精怪,我觉得自己和她颇为有缘,于是终日悉心照料,希望她能快些成长起来,倒也算是个寄托。
直至一晃十七年,尘儿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大概是常年和我习武的关系吧,她言行举止间都带着几分飒爽的侠气,更令人意外的是,她能做到我完不成的事情……她进出清净观算是常事,从不会受到任何阻拦。
“师父,净慧师太是带发修行的呢,她好美。”
“……”
她笑嘻嘻地盯着我看:“师父,你天天望着清净观的方向出神,该不是喜欢人家师太吧?”
忘记说,尘儿笑起来的样子,和当年的小师妹真是相像得紧。我也时常会想,或许这就是上天给予我的另外一种补偿。
但我是留不住她的,即使能留住一时,也不可能留她一辈子,所以在她十七岁生日那天,我决定放她下山,去寻找自己想要的东西。
然而担忧之情却一分也不会减少,我时常在暗地里悄悄打探她的消息,想知道她是否有需要我这个师父的地方,然而我万万没想到,这傻丫头却被尧王盯上了……那个传言中,皇帝最不着调的一个儿子。
好吧,我承认自己年轻时也很不着调,连带着教出来的徒弟都相不中好男人,但这还不是让我最担心的,我最担心的是尧王是否确实认真对待,亦或是只把我的宝贝尘儿当成一种调剂。
但我似乎多虑了,事实证明尧王不仅非常认真,甚至还认真过了头,他们两个居然就这么不顾世俗看法地劫狱出逃了。
连皇城都困不住的感情还能有什么阻碍呢?尘儿真是颇有我当年的风采。
可是他们千不该万不该,竟去到了幽灵山庄,还中了司天捷的圈套。有时候我也在想,让尘儿多多历练一下,对她自己也有好处,毕竟我不能陪她一世,而当她看透了一些事情的时候,就会产生新的选择。
然而她的固执却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纵然是死,也定要替尧王拿到那两样神器。她如何去爱一个人,我没道理干预,可我却不能看她如飞蛾扑火一般冲向既定的危险,直至威胁到生命。
所以在千钧一发之际,我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