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睛稍微转了转,他又看见安安静静坐在一旁的苏知聿。身形微胖,肤色白皙,看起来像是年画里的娃娃,精致可爱,但那双眼睛藏了太多的风霜,定不是积极阳光向上之人,他也不希望日后槿儿与此人有过多的接触。
随后目光又落在苏予安身上。
方才天色太暗,他没有看清苏予安的模样,现在看倒是个清俊的小伙子,眉目清秀,身上带着书卷气,又有将士的刚毅之气。可惜啊可惜,是太子的伴读。
谁也不知道,短短半晌的功夫,云成益已经将屋内的所有人都贴上了标签符号。
那边云夫人仍然抱着云槿哭个不停,云槿脸上闪过一丝动容,拍了拍云夫人的后背。
“多谢世子。”云成益跟苏予安道过谢,随后走到云槿的身边,轻声道:“槿儿,我们该回家了。”
“云尚书不必客气。”苏予安回道。
此时云夫人也抱着云槿哭了一阵,听见云成益的声音,反而警惕起来,搂紧了云槿,道:“对,对,槿儿,我们回家。”
云槿的脸庞在忽明忽暗的烛火下,显得格外地脆弱美丽,她低垂着眼,半晌道:“娘,这么多人看着呢,你松开吧。”
云夫人一怔,松开了手。
苏知聿什么话也没有说,盯着前面的酒,默不作声为自己斟了一杯。
云成益目光又落在了桌上的秋露白上,眼尾向上挑了挑,他知道那是云槿爱喝的酒。槿儿自小心思深沉,心里想什么,要做什么,从未与他们说过,他也竟不知,什么时候认识平南伯府的公子姑娘了?
云槿站了起来,勉强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道:“好了,我就不打扰了,先告辞了。”说着,小心翼翼地扶着云夫人站起来。
三个人正要离去的时候,苏知聿终于开了口,道:“云姐姐,外面下雪,你把伞带上吧。”说着,站了起来,从角落里拿了一把伞。
云槿回过头,不解地看着她。不过也好,她就喜欢占人便宜。她一笑,接过了伞,不料手刚触及到苏知聿柔软冰凉的指尖,登时一个药瓶子便塞了过来。
“对伤势恢复有帮助。”
苏知聿声音很轻,但是云槿还是听见了。
“多谢。”云槿一怔,随后转身与云成益和云夫人一起融进了夜色里。
尚书府。
云成益坐在椅子上,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云槿,沉声问道:“今晚的事是怎么回事?”
云槿跪着,低垂着脸,云成益看不清她的表情,但也心知她此时正倔着,或许还在生着气。云夫人抹了抹眼泪,上前搂着云槿的肩膀,轻声道:“槿儿啊,你怎么能,怎么能去……去平南伯府呢?”
平南伯苏博远虽不是个成气候的,但毕竟平南伯的世子如今正有势头,皇帝也正器重着,云成益不想云槿去招惹他。
“怎么?不敢说?”云成益冷笑了一声。他看起来儒雅斯文,说话的声音也是温润好听的,可偏偏听着让人产生一种严肃的威严感。
云槿半晌才抬起头来,面无表情道:“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就是路过了,进去看看。”
云夫人抱着云槿哭了起来,“槿儿啊,你是姑娘家,怎么能翻墙进去呢?”
“姑娘家?”云槿忽的笑了起来,冷笑道:“娘,我要做什么,您才会满意呢?”
云夫人一怔,像是想起了什么,语气变得冰冷:“你不是槿儿,你是谁?”
云槿笑了笑,憎恨和悲悯交织在脸上,陷入了光影中,随后才道:“我不是,那娘觉得我是谁?”
“你不是,你一定不是,你不是槿儿。”云夫人抓着云槿,声音凄厉疯狂:“你还我槿儿,你还我槿儿!”
云槿像个提线木偶,晃得摇摇摆摆,却始终一句话也没有说。
云成益不想这件事走向走偏,于是拂了拂手,“带夫人下去吧。”
一个护卫从黑暗中走出来,强拉着骂骂咧咧的云夫人离开了房间。
房间又重新恢复了寂静。
云成益再次问道:“你与平南伯府上的小姐,究竟是什么关系?”默了默,他又道:“我不是跟你说过,千万不要跟伯府上的人有任何交集?”
“爹,我与她没什么关系。”云槿笑了笑,道:“我不过是瞧着她可怜,生了悲悯之心罢了。”
悲悯之心?
云成益看着跪在地上的云槿,忽的叹了一声,槿儿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中长大的,他最清楚不过了,她能怜悯苏知聿,不过觉得苏知聿与他一样,是个可怜人罢了。
官官相斗,官官相护,多多少少都会波及到自己的家人,云成益并非不懂,云槿也不是不谙世事的孩子,她这么做,也绝非是怜悯这么简单。
“苏予安回来了,你凡是都有个度,平南伯府也不是这般好欺。”
云槿沉默了半晌,淡淡道:“我心中有数。”她要做什么,她心里清楚。
云成益知道她向来执拗,若是长篇大论,她也必听得进去,于是长叹,道:“也罢,你也不是小孩子,想做什么便去做吧,但作为父亲,我希望你做事之前先思忖一下,这些人,这些事,是不是就是表面这么单纯。”说罢,他顿了顿,又摆摆手,“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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