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谨公子故作哀伤蹙眉的模样，苏知聿心知的他并未生气，但此事她也不想继续往下说，说得多了，论谁都会恼怒。


谨公子的看着河里漂浮的花灯，心一动，问道：“苏小姐，不如咱们也去放花灯吧？对河神许个愿，说不定能实现呢。”


苏知聿听罢，眼神黯淡了下去。


她以前也是这么满怀希望，总以为河神大人会能听到自己的心愿，能让她和沈允幸福美满地度过一辈子，能让爹爹和娘长命百岁。


可那这一切，如今都变成了痴心妄想。


河里的花灯闪耀着盈盈的光，却刺得苏知聿眼睛有些疼，她不动神色地转过脸去，淡淡道：“不去，我没有什么心愿。”


谨公子将别过脸的苏知聿掰过来，道：“苏小姐，你撒谎。”


苏知聿有些好笑，抬眼问道：“你又不了解，又怎么知道我是撒谎？”她拂开谨公子的手，欲要走。谨公子快步上前将她拽住，忙道：“苏小姐，既然来了都来了，你不如就当陪我去看看也好。”


“……”苏知聿缓缓转过身，随后长叹一声，随后道：“也罢。”


就当看看也好。


河边等着放花灯的人实在很多，街边的商贩上也几乎围满了人，谨公子身形高大，却像个小孩一样挤了进去，买了几盏花灯。


河边围满了人，他们便去了僻静一些的地方，沿着河边走了许久，才找到一处安静的地方。虽说是安静，可那里依旧是站着两三个人，正在怯怯私语。


苏知聿依稀听到什么“不要脸”“不打盆水找找镜子”“丢人丢到家”，显然她们是在说什么丑事。她们见着苏知聿和谨公子来，耳语几声，慌慌张张地走了。


谨公子笑了笑，道：“京中女子喜欢说些八卦，哪家的姑娘约会了男人，男家的男人抛弃妻子，谁谁进了莳花馆……苏小姐对这些事不必在意。”


苏知聿淡淡笑了笑，“与我无关，我不会在意。不过你这一口苏小姐苏小姐，听着实在是不舒服，若谨公子不介意，叫我知聿便好。”


“知聿……”谨公子念了几遍这个名字，随即笑了起来，“也好，不生分。”


两人缓缓走到河边，顿了下去，谨公子花灯递给苏知聿，随后摆弄着自己的手里的花灯，笑道：“世人放花灯，或求良缘，或盼子嗣，或保平安，或欲富贵，不知道知聿是求哪一个呢？”


他只觉得苏知聿看起来清冷，像天上的冷月，甚少有欲望表现在脸上，这样的人，心里会求什么么？


苏知聿望着湖面，笑了笑，道：“都求过。”


谨公子有些惊讶，苏知聿不过十四岁，年纪这么小，求良缘也罢，怎么还会的盼子嗣？他以为她在说笑，可对上她的目光，却发现她的眼里有真挚，并不像是开玩笑。


他笑了一声，道：“看不出来，姑娘小小年纪，所求之事还不少。”


苏知聿将花灯点亮，没说话，半晌才问道：“那公子呢？是求良缘？还是盼子嗣？又或是保平安，求富贵？”


微风拂过，吹乱了她鬓边的长发，迟迟没有等到回答，她笑着将手里的花灯放入水中。


花灯越飘越远，她才听到谨公子喃喃说了一句，“我所求之事，是自由。”


苏知聿偏过头去看他，不料谨公子笑了两声，道：“我这样显得特别可笑是不是？”


“不会。”


谨公子也没说什么，将手里的花灯放入河中，两人便陷入了沉默中。


水上的花灯越飘越远，像一只只远去的船，流入了大海中，再没了影。放了花灯，两人又在河边坐了半晌，便沿着河岸往上走。


河边的一株白玉兰开花了，白色的花朵密密麻麻地压满了整个枝头，在朦胧的夜色下，看着就像是挂着一串串的花灯。


谨公子要给苏知聿摘，苏知聿不要，便趁着他伸手摘花的空隙，远远把他甩在了后面。她走得急，一下就将谨公子甩了老远。


前方有一个身影，正往这边走来，待那个人影越走越近，越走越近，苏知聿才看清了那人的模样。


是戚枝。


戚枝的装扮美而艳，一改往日清纯高雅的模样，她见着苏知聿的时候，微微一怔，随后讽刺地笑了一声，“真是冤家路窄。”


苏知聿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怎么？今日只有你一个人？”戚枝问。


苏知聿刚要说话，便有人在身后牵着了她的手，“人这么多，我以为你跑哪里去了。”她回过头，看见了谨公子那张带着笑意的脸。


戚枝脸上原还带着笑意，见着谨公子的那一刹那，脸彻底冷了下来。


谨公子见到戚枝，微微一怔，随后轻笑了起来，道：“戚枝，好巧啊。”


天很暗，戚枝的表情阴冷，死死盯着苏知聿，犹如夜里吃人的鬼魅，巴不得将她生吞了下去。


苏知聿干笑了一声，忽然有些后悔往这边走，她想了想，淡淡道：“忽然想起，我还有事情，既然谨公子有戚枝姑娘作伴，我便先走了。”


她正要走，不料手腕被谨公子牢牢拽住，走了两步又被拉了回来。


“你似乎在心虚？”谨公子问。


他的模样极为好看，低头看着苏知聿的时候，满眼的柔情，若是其他姑娘，早就被这双含情脉脉的双眼给迷住了，可偏偏苏知聿生来抵抗力强，对这样的美色并没有多大的感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