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从阿妍身边走过，来到了苏知聿的跟前，笑着说道：“苏姑娘，你没杀我，后悔了吧？”


那日只是把阿九敲晕，苏知聿也想过，他迟早有一天会再找上门来的，可是她高估了自己，以为她会在这一段时间内做完她要做的事情。


苏知聿问：“你想说什么？”


阿九笑了笑，又俯下身，在苏知聿耳旁道：“苏姑娘，你心肠软，注定杀不了想杀的人。你甚至……还会被他所杀。”


想杀之人……


她想杀的，又何止是一人？


苏知聿不可否认，她的确是容易心软，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但是一想起沈允，她恨得牙痒痒的，她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阿九现在说这些，不过是为了乱她心神罢了。


“我的事，便不用劳烦你担心了。”苏知聿抬起头，冷声道。


“真是个外冷内热的美人啊……苏姑娘，我可是真的很担心呢。”他叹了一声，又继续笑道：“玩了这么久，也该回去了。”


平南伯府。


苏知聿已经失踪了一个月，苏博远便让赵素月顶替了苏知聿。冷清了一个月的飞云居，在赵素月住进去之后，又开始热闹了。


红鸾和绿竹还在，可是因为曾经是苏知聿的心腹，便只能做些杂活重活。


“绿竹姐姐，你说小姐……她真的不会回来了吗？”


“呸呸呸，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小姐会回来的。”绿竹环视了一圈，又附在红鸾耳旁，悄悄说道：“我已经找到一些线索了，过了几日，便能能找到小姐。”


红鸾一喜，正要说话，赵素月的贴身婢女珍珠便迎面走了出来。


珍珠刚入府不久，因为说话甜，会看脸色，很快就得到了赵素月的赏识和重用。但是她本人并非有在赵素月跟前这么乖巧会说话，平日里没少欺负那些地位低的丫鬟。


红鸾和绿竹原是苏知聿的婢女，对赵素月颇有不满，便总是和珍珠顶嘴，导致她怀恨在心，也总是盯着两人的错处不放。


珍珠走近了，果然又对绿竹他们冷嘲热讽，“呦，两位主子还在这儿乘凉啊。五小姐都快热死了，你们倒好，自己爽快去了。”


绿竹哼哧一声，没有搭理她。


“呦呦，小贱蹄子，脾气还很大。”


“你……”绿竹瞪了她一眼，怒道：“你这个条疯狗，不去伺候你的主子，来这里做什么。”


珍珠脸都气绿了，咬着牙，正要扬起手，一巴掌扇下去。她的手停留在虚空中，半晌，终是收了回去，恨恨道：“好，很好……现在不仅骂我，还骂起了五小姐是吧？你们就仗着四小姐帮你们吧，迟早有一天，你们会自食恶果！”


她说罢，跺了跺脚，快步离开


人都快打着了，才猛地收手，绿竹也不知道那珍珠究竟打的什么主意。她抿着嘴，哼哼道：“什么五小姐，她明明不是……她才不配……”


不远处，一袭藕粉色的身影缓缓走过来。走近了，绿竹才认出来，那是四小姐，苏知瑶。


原来刚刚那珍珠没有下手，是因为早就看见四小姐在附近了。


四小姐原也是嚣张跋扈的千金小姐，处处与小姐作对，自从姨娘出事后，性子收敛了许多。在老爷要放弃寻找小姐的时候，四小姐也并没有放弃找小姐的下落。


这一点，绿竹和红鸾都很感动。


许是这段时间要忙的事情太多，苏知瑶看起来很疲惫，眼底下也一片乌青，不知道是不是昨日夜里没有睡好。


绿竹见着她，忙站起了来，说道：“四小姐……你怎么来了？”


苏知瑶看了一眼赵素月所在的房间方向，“只是过来看看。”她顿了顿，随后说道，“你们随我来吧。我有话要跟你们说。”


红鸾和绿竹对视了一眼，随后默默跟了出去。


现如今已经是五六月的天，府上的荷花都露出了一个个圆润的花苞。苏知瑶永远记得，她当时赌气，一把将苏知聿推下了桥。


湖面上的冰块碎裂，苏知聿挣扎了几下，随即便沉入了湖里。


她当时以为自己会很高兴，作为嫡女的苏知聿，总算要死了，再也没有人再跟爹爹分宠了，也再也没有人跟她说，她只是一个没有地位的庶女而已了。


后来她发现，就算苏知聿死了，她也好过不到哪儿。


爹爹最爱的，依旧不是她，而是他自己。


一转眼……已经半年了啊。


苏知瑶不由得感慨了一声，挺住了脚步。她身后的绿竹和红鸾一路上一言不发，也不知是有心事，还是但担心害怕。


“知道我为什么会找你们吗？”苏知瑶问。


绿竹摇了摇头。她或许能知道，这大概是跟小姐有关系的。


“再过半个月，便是苏知聿及笄的时间了。你们也知道，她一旦及笄后，便是要嫁去翎王府了。”


绿竹当然知道。


她其实也不知道这算是一件好事，还是算是一件坏事。以为小姐的性子，她多半不会嫁去翎王府，但是素月小姐似乎并不在意，甚至还多次提到了将来在翎王府如何生活。


这段时间以来，府里的人都能感觉到了赵素月的变化，她原本性格安静，且有同情心，哪怕是下人不小心做错了事情，她也不会苛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