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玉走后,苏知聿的心忽地突突突跳了起来——合欢楼里的一切,都是未知的,她这么做,究竟能瞒多久?她在锦绣化妆的匣子里找出了一把尖锐的小匕首,走到床前,朝着自己的手臂上刮了一刀。
一滴一滴的血融在床单上,消失不见。过了半晌,她才慢悠悠找好布条,给自己的手臂上包扎好。她长叹了一声,将头发凌乱地散开,躺到了床上。
没过多久,老鸨果然过来了,见着苏知聿躺在床上,阴阳怪气道:“呦,今儿这么早就歇息了?方才那位公子,怎么样?”
苏知聿别过了脸,冷冷道:“妈妈想问什么?”
“怎么样?有没有……”老鸨笑着给苏知聿做了个手势。
“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苏知聿冷笑了一声,道:“妈妈,我累了。还请回吧。”
老鸨走上前,对着苏知聿左看右看,最后掀起了被子。看到床单上那一抹红,才满意地笑了笑,道:“好好好……我说那白公子怎么这么阔绰,原来如此。”
苏知聿转过脸,看向了老鸨,“妈妈,我今天很累。明天还要接客,你请回吧。”
老鸨捂着嘴笑了笑,道:“好好,难道你开窍了。这样吧,我一会让丫鬟给你松懈补药过来,别耽误你明天的工作。”
在她看来,锦绣又刚又倔,有时候还爱发疯,她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搞的,这么干脆就同意了。
若是她还不同意,她很有可能就放弃这个姑娘了。现在看来,还是有救的。
苏知聿见着老鸨的眼睛转了转,似乎是在想什么问题,淡淡道:“妈妈。你在想什么?”
“没事没事,今天你辛苦了。明天继续努力啊。”老鸨嘿嘿笑了两声,便扭着腰肢走了。
合欢楼的欢歌笑语,一直过了丑时才渐渐消停下来。彼时外面还有你侬我侬的男女低语,听得苏知聿一阵一阵地鸡皮疙瘩。
她想等到大家都睡了,再去合欢楼走走,看看有没有奇怪的地方。可是等着等着,不小心便睡了过去。
梦里她还是在那个灰暗阴冷的冷宫,没有人,没有风,就连笑声,都是从别人那里传出来的,她就像是一件镶嵌在水缸里的装饰,动不了,说不了话。
恨意弥漫了全身,像是水藻一般,紧紧地将她束缚住,透不过气,看不到希望。
那是她……最后的人生啊?
苏知聿眼角滑过眼泪,猛然被梦中的情景惊醒,猛地坐了起来。外面已经静悄悄的,似乎所有人已经熟睡过去。
她的胸口隐隐约约地疼痛了起来。
奇怪……容玉又不在,她的心脏怎么会这般疼呢?
苏知聿捂着胸口,缓缓下了床,拿起桌上的一个火折子,便开门走了出去。合欢楼的灯火还亮着,走廊上躺着一两个喝醉过去的男子,除此以外,再也没有其他人。
合欢楼一共有三层,按照姑娘的资历和客人的喜爱度划分。抢手的姑娘,一般都住在第三层楼,一般的姑娘,一般住在二层,一些不受宠的姑娘,以及一些杂役丫鬟都住在第一层。
其实第二层楼的房间,并没有太多的参考价值,她想查看的,便是那些最受宠的姑娘,以及那些不愿意接客的姑娘。
苏知聿将随着带来的东西藏好,随后缓缓下楼。
楼梯的灯笼坏了,路有些黑了,苏知聿刚下了两个阶梯,便看见前面有一个红衣女子扶着把手,静静地看着她,登时吓了一大跳。
那红衣女子画着浓妆,咋一看,像是地上爬上来讨债的恶鬼,着实把苏知聿吓得够呛,她呼吸凝滞了半晌,这才注意到这是一个艳丽的女子,美丽得让人心颤。
大半夜的,也不知道是人是鬼,着实把人吓得够呛。
若真是鬼,那彼此就当做看不见吧。或许冒然打招呼,反而有些唐突人家。况且,她身体不是那么地舒服,只觉得心脏像是被刀割一样难受。
苏知聿想着,便与那女鬼缓缓擦肩走过。
“去哪儿?”那女子缓缓开口。
苏知聿一怔,随即停了下来。她沉默了半晌,才不确定地问道:“你,在跟我说话?”
女子鄙夷地看了她一眼,道:“我不跟你说话,这里还有别人吗?”
“睡不着,随处走走。”苏知聿说了一句,便飞一般地跑下了楼,生怕后面的女人忽地缠上来。不料苏知聿怕什么来什么,她一跑,身后的女人也跟着跑了过来。
苏知聿跑了一阵,只觉得身体愈来愈难受,便止住了脚步,忽然地蹲下来抱住了自己。
女人刚想开口问“跑什么”,见着苏知聿有异样,便把话吞了下去,换成了一句,“你怎么了?不会……不会……”
只见女人一连几个不会,最后含糊道:“怀孕了吧?”
苏知聿摆摆手,并没有说话,捂着胸口缓缓站了起来。说实话,她有些沮丧。
原本以为这个蛊虫只有容玉在身边的时候才会发作,却没想到入了夜,也会发作。按照这么的形式发展,她还未回到京城,便成为了一个废人。
女人见着她似乎不太舒服,又问道:“你……你若是不舒服,大晚上的出来跑什么?难道是不要命了?”
苏知聿转过身,接着昏暗的烛火,总算是看清了那女人的模样。她长得妩媚艳丽,长长的凤眼网上挑,眼睛底下有一颗泪痣,垂眸的时候,似乎是在哭。
她长得又妩媚又可怜,像是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