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不相瞒，我不能喝酒。”苏知聿决定如实相告。


或许真正的苏知聿能陪着云槿一起喝酒，可她不行。这几个月来，她也尝试着喝过一两次，可每次都会断片，好在并没有惹出什么大麻烦来。


这里虽是平南伯府，但也不见得有多安全，若是喝酒了，指不定会惹出什么事来。


云槿一点也不惊讶，笑了笑，道：“我知道。知聿妹妹，你忘啦，上回你喝醉了，被我弟弟送到尚书府上来了。”


苏知聿淡淡笑了笑，“云姐姐既然知道我的酒力，为何还来找我喝酒？若是我不小心说了什么胡话，云姐姐不要介意才好。”


“自然不会。”


云槿说着，便已经拿起了杯子，斟了一杯酒，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或许，她只是想让有人陪着她一起喝酒罢了。苏知聿拿起一旁的茶壶，倒了一杯茶，道：“云姐姐，这一杯，我便以茶代酒了。”


云槿没有搭理，过了半晌才嘟囔道：“真没诚意，以后也不会再见面了，你竟连最后一次也不肯陪我。”她叹了一声，便开始低头喝闷酒。


苏知聿一怔，却是慢慢地将手里的茶杯放下了。


“你知道吗？我来找过你，可后来发现，住在这里的人，竟然换了。那些下人们所的五小姐，居然不是知聿妹妹。我当时还在想，我们是不是，不会再见面了。”云槿笑了笑，道：“我一直以为，我们是一样的。后来想了许久，我才发觉，你早已经不是你了，而云槿，却还是云槿。”


她低着头，苏知聿并没有看清她的表情，不过听着声音，想来是极其难过的。


“罢了，我喝完便走。”


云槿从小便被束缚着自由，吃什么，穿什么，接触什么人，去了哪里，一直都是云夫人规划好的。她想喝酒，便只能偷偷出来买酒喝，闷了，也只能自己翻墙出去，逛一圈，随后趁着没有被发现，又偷偷躲回去。


像是躲在黑暗角落里的老鼠一样，不能见光明，不能被发现。


当初的苏知聿，是整个京城的笑话，可怜，又可悲，她以为她们就是一样的人。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发现苏知聿早就不是那个唯唯诺诺的小胖子，反倒像一道光，让她看到了，原来就算在谷底里，也能走向阳光。


苏知聿伸出手，拦住了她，道：“光喝酒，也没有什么意思。”


云槿一怔，“那你的意思……不光喝酒……还要……还要干嘛？”此时的云槿也不知道是不是醉了，脸上泛着一阵潮红，见着苏知聿奇怪的眼神，忙别过了脸。


“……”


苏知聿松了手，道：“我不胜酒力，恐怕一杯下去，便要晕了。到时候你不仅不能喝个痛快，甚至还有可能要照顾我。”她默了默，又继续道：“既然这样，那么云姐姐来找我的意义便没有了。”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却是没有喝。


云槿只觉得心中烦闷，想要找人同她一起喝酒，但苏知聿这么说，她也觉得有些道理。但只要苏知聿愿意陪着她，那怎么样都没关系。


苏知聿抿了一口酒，道：“有些事，云姐姐放在心上，不如说说看。那些烦恼一旦说出来，便不是烦恼了。”


她不善安慰人，但只能一点点引导云槿说出心里话来。


云槿见着苏知聿愿意喝酒了，心里高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笑了两声，道：“嘻嘻，知聿妹妹……其实我也不能喝太多，但借酒消愁，还挺有用。”


借酒消愁……其实不过是逃避罢了。


苏知聿便只是淡淡地笑着，并没有说话。


“知聿妹妹，你这般年纪，这般样貌，又这么聪明……嫁给翎王，你没有任何不甘吗？”


“翎王年纪虽大，样貌虽一般，但人却还可以。我想过，这或许对我来说，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她又低头抿了一小口酒，却感觉头有些沉了，“大家不也在说，我们很般配么？”


云槿瞪着眼，道：“他们不了解你，若是知道你是这般的姑娘……定会惋惜的。”她叹了一声，又是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外面的天，渐渐有些黑了，苏知聿的心口又开始绞痛起来。她的脸色变得苍白，意识也渐渐变得有些模糊。为了不让云槿察觉，她下意识地喝了一口又一口的酒，以掩盖自己痛苦的神色。


但她实在不胜酒力，很快便支撑不住了。


云槿并没有察觉出苏知聿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还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她说着话，直到发现眼前的人开始摇摇晃晃，才吃了一惊。


“知聿妹妹？知聿妹妹？”


对方支撑着下额，眼睛缓缓地闭上了，并没有回应。


“……”


苏知聿比云槿想象中还要容易醉，明明一杯还未喝完，便有些支撑不住了。若是日后被谁哄骗了，一杯酒下肚，便任由摆布了。


她本来想叫绿竹，可话滚到了喉咙里，忽然又收了回去。


反正她也没事做，自己照顾，又何妨？方才绿竹见着她的时候，有些震惊，又有些不悦，还巴不得她走呢。若是绿竹知道苏知聿现在醉倒了，定然是要赶她走的。


云槿想了想，最后决定不把绿竹叫来。她伸出手，戳了戳苏知聿的脸颊，发现软软的，滑滑的，登时笑了起来。她还未见过，原来睡着的苏知聿，这般像小孩。


而事实上，苏知聿也确实是个小孩，只是她平日做事沉稳，颇有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总让人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