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又黑又冷。


苏知聿的身体被塞到一个罐子里，一股腐臭的气味冲了上来，令她作呕。眼前一个身穿华丽的女子开门进来，点燃了烛火。


习惯了黑暗，忽地看见了光，让她有些不适应，猛地偏过头，闭上了眼睛。


“姐姐啊……我来瞧你了。”那名女子长得极美，举手投足间皆是风情，她朝着苏知聿微微一笑，缓缓走了过来。


苏知聿的脸被一只手捏住，强行掰了过来。眼前的女子画着精致又美丽的笑容，眼神却是恶毒又犀利。


“你来做什么？”她许久没有说话，一开口，声音嘶哑，低沉。


“不是说了么？我来瞧瞧你呀。”女子盈盈地笑了起来，忽地拿起一面镜子，笑道：“姐姐啊……你可是南华第一美人，怎么沦落成这个样子了啊。实在可惜。”


苏知聿见着对方手里的镜子伸了过来，猛地闭上了眼。


可是女子却是狠狠地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睁开眼睛，“你瞧啊……你看看你现在这副鬼样子，多可怜啊！你瞧瞧，南华第一美人，竟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多悲哀啊！”


她的下颚一阵剧痛，不久便被迫睁开了眼。镜子里的她蓬头垢面，头发乱糟糟地披散着，脸上一道道地伤疤，像大大小小的蠕虫爬在脸上。


胃里一阵犯呕，她跳起来需要打碎眼前的镜子，可当她弹跳起来，却发现此时的自己，既没有了腿，也没手。


心中亦是一阵悲哀。


“哈哈哈……白檀啊，瞧瞧你这个模样，多可怜啊。”女子哈哈大笑了起来，她将镜子扔到一旁，从腰间拿出一把小匕首，又阴侧侧道：“这脸呀，还是太俊俏，妹妹再给你补两刀……”


“啊——”


苏知聿猛地从床上坐起，捂着胸口喘着粗气。一旁的云槿亦是吓了一跳，揉着眼睛，问道：“可是做噩梦了？”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手脚还在，她又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光滑细腻，并未有什么不妥。


那是梦，是过去……


可那种恐惧，那种悲愤，仿佛就在昨天。


苏知聿回想了一番，才记起当时差点被云夫人掐死，后来她迷迷糊糊听到了云槿的声音，便被敲晕了过去。


“我没事。”她笑了笑，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摘星楼。昨日之事，实在对不起，我娘她情绪不稳定，有时候会做出一些疯狂的事来，事后，便又什么都不记得了。”云槿带着歉意笑了笑，道：“知聿，你现在可有什么不适？”


他瞧着她面色苍白，脸上虽带着笑容，可那笑容竟比哭还要悲哀，不由得有些愧疚。


“我很好，多谢……”苏知聿环视了一圈，并未发现红鸾的身影，便又问道：“红鸾呢？”


云槿一怔，问道：“红鸾？可我并未见到红鸾。”他当时见着自己的娘在掐着苏知聿喉咙，心中悲愤交加，并未注意到周围有什么人。


想来，那名小婢女却是不在的，要不然他怎么会没有发现呢？


苏知聿依稀记得红鸾劝架，被云夫人甩了出去，至于如何了，她并不知道。可红鸾是个忠心的姑娘，她并不会抛下自己的主子离开……


“白檀啊……你到现在，还这么相信别人吗？你忘了信任的代价，究竟有多么地惨烈吗？”


苏知聿闭上眼睛沉思了半晌，终是笑了笑，道：“罢了，我要回去了。”她正要起身，却又被云槿压了回去。


“这天色还未大亮，你也不要这么着急走。先歇歇吧。”云槿站起身给苏知聿倒了一杯水，递给她，随即又问道：“对了，那日可是发生了什么？我娘可是听到了什么话，看见了什么人？”


云槿对自己的娘亲还有几分了解，若不是受了什么刺激，并不会发狂。她之所以发疯一样地要苏知聿的命，定是事出有因的。


“云夫人将府上的小管家认错了，本要追上去，可那小管家跑得快。她追不上了，便回头质问我。”


苏知聿回想起那时的情景，只觉得有些滑稽，也有些好笑，甚至有些可悲。


“小管家？”云槿微微蹙起眉，“长什么模样？”


苏知聿歪着头想了片刻，竟也找不出形容的容玉词来。


长什么模样？自然是好看的，甚至比云槿这位“京城第一美人”要好看许多。若是要具体形容，她实在……无法开口。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腿脚，回想起梦中的场景，内心又是一阵翻呕。她还活着，便要有活着的样子，无论如何，都要排除万难回到南华。


“知聿？”云槿轻声问了一句。


苏知聿登时回过神来，笑道：“对不住……刚刚说到哪儿了？”


“让你想起不愉快的事情了。”云槿带着歉意笑了笑，随后又道：“昨日的事实在对不起……我娘她一发起疯来便是这样，下一回便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这样的事情明明他一个人承受便够了，可他那个娘亲，却总是将人认错，且是一点就着。


苏知聿淡淡笑了笑，摇头表示没有关系。云夫人不过是将她当成了另外的人，若是清醒了，也不会这般疯狂。


况且云夫人也是一个可怜人，她虽不怜悯，但亦能理解。


“无妨。我现在这条命也是你救下的。”


容玉见着苏知聿似乎很累，明明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