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玮见着苏知聿要出口的话,忽地又收了回去,便站起身往这边走来,不料走了几步,便又听到她淡淡说道:“看病请排队,这么多人在等着,请你到后面排队吧。”
他哑然失笑,但并没有按照她说的,往后面排队,而是拉了张凳子,坐在旁边看着。
那些病人心里关心着自己的病情,尽管觉得他奇怪,也并没有多问。
一直到晌午的时候,病人差不多看完,苏知聿的腰酸背痛起来,便站起来活动活动,不料一转头,便看到顾玮依旧在身后,似乎是在沉思。
他的妻子,前段时间病重,比他先走了一步,他难过了许久。现在来看,也并还没有从悲痛中走过来。
“你方才一直静悄悄的,我都差点忘了还没有给你瞧瞧呢。”
顾玮不等苏知聿把话说完,便回过神来,笑道:“啊,对不住!我方才在想事情,应该是没有耽误你的事儿吧?至于治病……你不是早就看过了吗?”
“没有。”苏知聿皱了皱眉,道:“我怎么不记得有这回事?”她歪着脑袋,仔细想了想,最终还是确定,自己没有给顾玮看过病。
他或许,已经对活下去没有了念头。
“白大夫,你今日实在太忙了,不妨找个时间,休息休息?”
顾玮说着,弹了弹身上的灰尘,随即一个转身,朝着远处走了。
“那小子,许是妻子走了,太伤心了,这人也变得奇怪了起来。”苏知聿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妇人,说着又沉沉叹了一声,道:“哎,不过也是,四个小孩,一下也走了两个……换做是我,也会悲痛得不行。更何况是他……”
瞧着顾玮远处的身影,苏知聿并没说话。
上午给病人看了病以后,下午便回去钻研解决瘟疫的方法,一呆便又是一个下午。天快黑的的时候,蛊虫忽地发作,她才猛然发现,这一天又过去了。
她的心口像是被针扎了一般,疼得她浑身发颤,咬紧了牙关也止不住地哆嗦起来。那种疼痛,明明自己已经了然于心,却依旧很疼很疼....
瘟疫的事情进展不大,容玉也没有消息。
心里的无奈和悲痛无限放大,加之心痛发作,登时疼得晕了过去。
白檀,怎么能这么容易就被打倒?怎么能……还没开始就失败了?
迷迷糊糊中,她的脑海里响起了昔日的话,无限地在脑海里放大,登时一个激灵,又醒了过来。此时天已经安全暗下来了。
苏知聿动了动,却发现浑身无力,她手随便探了探,不小心碰到了桌上的烛台,“砰——”地一声掉了下来。
她心一惊,摸索着将蜡烛放回去,用火折子点燃——蜡烛“噌”地一下燃烧起来,仿佛像是希望一般,照亮了整个房间。
“白大夫,你是不是在里面?”顾奈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方才听到了动静,你……没事吧?”
苏知聿应了一声,道:“嗯,你不必担心,我现在很好。”
那边长长地应了一声,随后说道:“你没事就好,瞧着这几日你奔波劳累,心情也不大好,要不今晚便别想那些烦心事了。奶奶也很久没有跟你好好说话了,你现在可以出来聊聊吗?”
苏知聿应了一声,随后说道:“好。你让婆婆等等,我马上就来。”
门外的顾奈应了一声,随后便没有了声音。也许是已经走远了。
她站起身朝着铜镜前走去,看着镜中的那张脸,猛地想起白天顾玮的事情来。她依稀记得,他站起身的时候,下意识地弹了弹衣袖,看起来颇为讲究。
可是作为一个刚刚失去妻儿的人来说,这显得极其不正常。无论是哪一个人,都没有空理会自己的仪容仪表,更何况是一向悲观顾玮。
她想起这个,便也顾不得整理自己已经凌乱的头发,开门便跑了出去。
顾奈见着她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不由得有些疑惑,追着她,大声喊道:“白大夫!白大夫!你这么着急,是要做什么?饭都还没吃呢……”
苏知聿朝着他摆了摆手,道:“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等会就会回来!”她说着,便已经跑出去了老远。
隔离区里,那些病人已经休息了,被忽然闯入的苏知聿惊醒,不由得也有些恐慌。
好好的,这样上门究竟是为了什么?
想来想去,便只有自己的病是不是得罪了,或者没救了,这两件事。可瞧着她满头是汗,脸上挂着不太自然的笑容,便知道这是后者。
一下子所有人便变得不安起来。
“顾玮呢?”苏知聿喘着气,环视了一圈,并没有发现顾玮的身影。
众人面面相觑,却也松了一口气,半晌之后摇摇头,道:“不知道啊,应该、应该在睡觉吧?”可当他们转头去找的时候,并没有发现顾玮的身影。
无论是一楼,还是二楼,他都不在。
“天,他该不会……逃出去了吧?”
有些人觉得欣喜,而有些人,便又觉得恐慌。顾玮出去了,他们是不是也有希望出去了。但转念一想,顾玮出去了,将病传给其他人,那才是更加糟糕的。
他们看到苏知聿的脸色阴沉下来,心里也不由得一揪,道:“那个……白大夫,我们是真的没有注意到,要不然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苏知聿淡淡道:“你们安分守己一些,像顾玮这种情况,我不想出现第二次。若是村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