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家不富裕,多养一个孩子也不容易,承认为了好处收养一个孩子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但就是别当了女表子还要立牌坊!”
“我在你们马家待了十几年,你们什么品性,咱们心里都有数!”
“你们要钱我觉得不过分,咱们该谈钱就谈钱,别扯什么做好事不图回报这种,我嫌膈应!”
张二妮俩口子被萧圆堵的心口疼,马家其他人看着萧圆,都像是头一回认识她似的,马老太太耷拉着脑袋,轻叹一声:“丫头啊,你还小,这世上的事,不全是像你说的这般,不是黑就是白~”
“当初我跟你爷收留你是真好心,后来你娘一直没回来接你,我跟你爷都打算认你当孙女了,要不上赶上闹饥荒.....”说到后面老太太有点索然:“唉,都是穷闹的!”
她拄着拐杖站起身来脚步蹒跚的往屋里走去:“老喽,管不了喽~”
萧圆看老太太回屋了,而她已经吃完属于她的那一份早餐,吃干抹净,扭头就走,现在是春天,正是吃野菜的季节,她得去野地里采点儿,家里的活可以不干,吃的不能不弄,她自己也要吃呢。
张二妮看萧圆吃完就走,更是气的咬牙切齿:“个白眼狼,只记仇不记恩的玩意儿,我看还是把她嫁到山里算了!”
“免得她以后发达了报复咱们!”
马吉祥想了想还是摇头:“算了,那丫头估计是被咱逼狠了,咱要是再逼她,搞不好人跟我们鱼死网破,她光棍一个,我们可是一大家子~”
马吉祥抬头看了看自家的茅草屋顶:“就咱家这房子,要是人一个狠心,放一把火,就全完了!”
张二妮吓得狠狠咽了一下口水:“她不敢?”说完她就想起那天她拼命磕头的场景,觉得还真不一定,“算了算了,我个做长辈的大人大量,就不跟她个丫头片子计较了!”
说着就端起饭碗开始吃饭,才吃了一口,她又想起刚才的事,顿时气的吃不下去,砰的一声放下饭碗,看着家里三个成年的老爷们:“你们赶紧将地里的活计干完,干完早点去县里给她找爹娘去!”
“早点找到人,早点让她滚蛋!”这么白吃白喝的供着她,她想想就憋气!
私下里,蔡春芽也没忘跟自己老娘说这事儿:“.....我婆婆都快气死了!”
春芽娘听了直咂舌:“估计是被你婆家人逼的很了,本来挺老实一孩子,这要不是你婆婆他们做的太过分了,人不能那样~”
马家人缺了大德了,居然要把那丫头嫁到深山里,那地方能有什么好人家?好好的闺女嫁过去,要不了两年就得被磋磨死,简直造孽。
“这事你可别掺和啊,你怀着孩子呢,可得给肚子里孩子积点德!”
蔡春芽摸了摸肚子:“当我傻啊~”
“没想到人死过一回,还真能大变样儿!”
“娘,你是不知道,那丫头以前可老实了,婆婆让她干啥就干啥,现在完全跟变了个人似的,一张嘴就能把人噎死。”
春芽娘撇嘴:“人以前老实,是因为有指望,如今没指望了,人反正光棍一条,还有什么好怕的!”
说着就叹了声气,“也是个可怜的,当初要不是赶上打仗,人现在不知道过的多好呢!”
蔡春芽想到萧圆的出身,点了点头:“你说她能找到她亲生父母吗?看我婆婆的意思,要是找不到,还是要把她嫁到山里去的。”
“他太爷要是还在就好了,那老爷子是个能耐人,他要是还活着,指不定你婆家这会就起来了,”春芽娘想起去世的马老爷子很是感慨,“当初咱跟马家结亲,其实也是想着万一那丫头的爹娘找来,到时候咱们亲沾着亲......”
“哪里想到你婆婆那么不容人,才几年功夫就把那丫头磋磨的不**形,她要是跟老爷子以前一个样儿好好养着她,就凭那丫头的相貌,也能嫁个好人家,到时候不照样是个帮衬吗?”
“偏她熬不住,一个劲儿的磋磨!”
春芽娘瞧不上亲家母眼皮子浅的做派,要不是早前跟马老爷子说好了亲事不好更改,他们真想退亲。
“没办法,家里太穷了!”蔡春芽嫁到婆家快两年,一直过的不错,倒是觉得婆婆还行,反正比村里大多数婆婆都好。
至于婆婆磋磨萧圆,又不是亲生的,给口饭吃就不错了。
春芽娘点了点女儿的额头:“做人不能只看眼前啊~”
“老话说的好,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怎么知道人将来不会有造化呢!”
“万一那丫头这次运气好,真让她找到亲生父母了,你们准备怎么办?”
蔡春芽撇撇嘴:“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想找到哪有那么容易!”她男人都跟她说了,公婆答应找人也只是为了让那丫头死心而已,哪里是真的要帮她找父母。
春芽娘懒得跟闺女掰扯,只再三叮嘱:“不管怎么样,你都不要欺负她!”
嘴上答应的好,心里还是难免憋屈,张二妮就是如此,虽然她已经认同了萧圆的话,可是每天看着萧圆悠哉悠哉的闲着,她就是忍不住生气,一生气,她就忍不住摔摔打打,指桑骂槐。
萧圆也知道她是个什么性子,任凭她如何指桑骂槐,萧圆就是啥活也不干,每次吃饭还特别积极,给少了就抢,可把她气的不行。
为这事,张二妮没少跟妯娌诉苦,每次跟人说起萧圆,那真是一肚子苦水怎么倒都倒不完,于是一传十,十传百的,萧圆的事就在村里传开了。
不过跟张二妮想象的不同,大多数人对萧圆都是同情的,毕竟过去十来年里,她一直是个乖巧听话的好姑娘,这次敢跟马家人叫板,也是因为马家人做的太过分。
蔡家沟也有马家的同乡,人都知道萧圆的父母是谁,那不是一般人,那可是军属,说句不好听的,当初让你养孩子,是给你们马家面子呢,结果你们倒好,直把人孩子往火坑里推。
村子里传的沸沸扬扬的,这下村支书就坐不住了,这要是有个嘴巴碎的跟外面说他们村把个烈士遗孤嫁到深山里,估计公社那边饶不了他。
这天傍晚收了工,蔡家沟的村支书蔡功成就找上门来了,张口就骂人:“糊涂!”
“你们脑子里装的是大粪吗?啊?人亲生父母都是军人,你居然要把人孩子嫁到深山里,你们想死也别拉上我呀!”
“这要是让人公社的知道了,还能有我的好果子吃吗?”
马吉祥被支书的唾沫星子溅了一脸都不敢擦:“那个,那么,没有的事,绝对没有的事,也不知道是谁见不得我们好,在那胡说八道!”
张二妮也赶紧站出来反驳:“真的没有,那丫头现在好着呢,这不是孩子年纪到了吗,如今我们连地都不用她下,就想着把身子养养好,以后给她寻摸个好人家。”
俩口子一通保证就差指天发誓,这才缓和了支书的怒气:“我不管你们平时怎么待孩子的,只一个,大面上要过的去!”
“大家伙都知道她父母是军人,你们闹的太过了,我也不好做人!”
送走村支书,张二妮就冲到萧圆屋里破口大骂:“你本事不小啊,居然跑去找村支书告我们的黑状!”
“再说,我们让你嫁到那边,不是还没嫁吗,你至于现在就去找支书告状?”张二妮深吸一口气,
“你要找父母,我们都同意了,你还想怎么样?真要逼死我们你才高兴?”
萧圆本来正在教马小妞认字,听到张二妮的指责就站了起来:“我这些天不是去挖野菜就是在家养身体,我什么时候去找村支书告状了?”
“再说,我还用找村支书告状吗?就马家这点破事,村里谁不知道?村支书他不知道吗?我要是知道找村支书有用,我还用的着把自己搞成这样?”
萧圆指了指自己的额头,虽然鼓包已经消下去,但额头上还是留下一大块黑痂,以后好了,大概率也会留疤。
张二妮将信将疑:“不是你说的是谁说的?”
“总不可能支书突然发了善心?”这话一说出来,她自己就觉出别扭来了,村支书要真是善心的,之前怎么不管,村里又不是没有女孩被狠心父母卖到山里。
“反正不可能是我说的!”萧圆看着张二妮,似有所指,“不过还挺感谢那个说闲话的人,要不是她不停的说,人村支书也不会因为害怕事情闹大出面帮我。”
蔡支书是个四平八稳的村干部,他只管自己的分内事,别的就别指望他了,村里外来户太多,通过姓氏、姻亲,结成一个个小利益团体,他说的话有的听有的不听,真要事事都管,他不得累死?
萧圆的事,村支书肯定早就知道了,可他不想管,也懒得管,说是父母都是军属,可国家认了吗?有烈士证吗?啥都没有,他为啥要替一个不相关的人费心?
反正在乡下地界,民不举官不究!
张二妮气的胸口直鼓,再想跟萧圆大吵,就被马吉祥拉走了。
到了外面,张二妮一把甩开他的手:“你拉我干啥啊?这事肯定跟她有关系,就算不是她说的,也是她小姐妹说的!”
“一准这样!”
马吉祥一脸烦躁:“现在计较这个有用吗?”
“村支书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