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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7章 故乡
为零,断尾求生。



等到风声过了,再行出巢。



而一切照旧。



泰尔斯竭力呼吸着:



“那么……红坊街?”



基尔伯特又是一顿。



“我的殿下,恐怕,”卡索伯爵摇摇头:



“我朋友的权位层级,还不到可以公然清查红坊街的地步……它背后牵扯……”



泰尔斯闭上眼睛,低下了头。



“我懂了,基尔伯特。”



少年睁开眼:



“你需要懂行的人,需要那些真正了解市井行情的人,而不是高高在上,不识民间疾苦的政务官老爷们。”



基尔伯特没有立刻答话,似乎在考虑着什么。



但几秒后,他还是开口了:



“我的朋友确实建议过我,殿下,如果您在黑市挂上某个对他们而梦寐以求——而当然对我们而微不足道——的悬赏,那不出数月,有用的线索就会如雨后春笋般在您的桌子上长出来。”



可基尔伯特的眼神微微一变:



“而那也意味着,会给关注我们的有心人,留下无法掩盖的踪迹。”



泰尔斯皱起眉头:



“我们六年前讨论过这个了。”



基尔伯特果断地点头,目光严肃:



“而那时的结论,对今日同样适用。”



泰尔斯叹出一口气。



基尔伯特的话语还在低声继续:



“以您今日的地位,和您产生联系,对您的朋友而不是好事——他们最好的结局,就是泯然淹没在谁也找不到的人群中,忘掉所有和您有关的事情。”



说到最后,基尔伯特的语气越来越认真。



但泰尔斯却心乱如麻,无从听起。



“秘科呢?”



泰尔斯无视着对方的话,追问道:



“你找过他们吗?他们才是最适合做这事儿的人。”



基尔伯特皱起了眉头。



“基尔伯特?”



泰尔斯催促道。



几秒后,外交大臣终于叹气回话:



“在前几年,您归国未期,风声不大的时候,我试图求助汉森勋爵。”



汉森勋爵。



听见这个名字,泰尔斯就凭空生出一股不适感。



“但这几年里,他本就不多的露面更是显著减少,近乎从不现身——甚至御前会议。”



泰尔斯的眉头越锁越紧:



“那就试试秘科里那个……”



不等他问完,基尔伯特就接过他的话头:



“年轻的荒骨人,您的患难故旧?”



泰尔斯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试过。”



基尔伯特面无表情地摇摇头:



“但秘科从上到下,所有能接触到的人,都齐声否认他们有位名唤拉斐尔·林德伯格的干部。”



泰尔斯怔了一下。



“否认?”



“即使他六年前,还在群星厅里公然亮相?”



面对王子难以置信的反问,基尔伯特依旧摇头:



“至少在永星城,这个人不存在。”



“或者不允许被存在。”



泰尔斯听懂了他的意思。



少年不可置信地问道:



“秘科拒绝了你?”



基尔伯特微微叹息:



“不确切。”



“什么意思?”



基尔伯特拍了拍身下的马匹,似乎想找到什么话题的切入口:



“您知道,殿下,刺探情报和策划行动是普提莱的特长,但我的特长,是关注做这些事的人……而我能从他们的态度和行事看得出来,王国秘科似乎对……”



基尔伯特半抬起头,瞥了泰尔斯一眼:



“对您有很深的……成见。”



泰尔斯愣住了。



“我?”



“成见?”



王子反应过来,那一瞬间,他竟然有种被气笑了的荒谬感:



“开什么玩笑?”



“我才是那个被他们害得离家六年的可怜人吧!”



可基尔伯特只是忧心忡忡地摇头:



“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但是殿下……”



“恕我再度直,星辰的历史上,每一位有为君王都和他的情报总管,与王国秘科保持良好的关系……”



队伍仍在继续,基尔伯特的话却已经飘出泰尔斯的耳朵。



只见公爵不爽地抓了抓脖子,愤愤不平:



“但我想要的不过是寻找几个人……”



基尔伯特摇了摇头:



“您是说几个在臭名昭著的下城区的混乱之夜里,失踪六年、无人关注、无名无姓的流浪儿?”



那个瞬间,泰尔斯倏然抬头!



“是的。”



他认真地看向基尔伯特,眼里带着严肃,让外交大臣为之微怔:



“以及……一个女酒保。”



基尔伯特眉毛一挑,从善如流地点头:



“以及一个女酒保。”



两人之间沉默了几秒。



失踪六年。



无人关注。



无名无姓。



泰尔斯在心底里默默重复着基尔伯特的话。



“而他们不是无人关注,”泰尔斯低声道:



“也不是无名无姓。”



他的眼前浮现出几个小小的身影。



基尔伯特看着他的样子,眼里既有欣慰,也有痛惜:



“殿下,恕我直,找到他们的下落很简单——只要我们有足够大的动作。”



泰尔斯抬起头来。



“但是,在找到之后呢?”



基尔伯特的脸色严肃起来:



“你可曾想过,你的奖赏、报恩,乃至只是暗中观察,有可能对他们带来的影响吗?”



“做一件事很简单,但要完美地处理好此事带来的无数后果,却无比艰难。”



泰尔斯想要说点什么,却一时语塞。



基尔伯特凝重地道:



“尤其在您万众瞩目的归来之后,再这样下去,迟早会有人注意到您的举动——而我们不能指望他们的善良和原则。”



“无论对哪一方,这都不是什么好事。”



泰尔斯痛苦地闭上眼睛。



“也许您找到他们的那一天,”外交大臣的语气紧张起来:



“就是您害死他们的那一天。”



找到他们。



害死他们。



只听基尔伯特痛心疾首地道:



“所以我诚挚建议您,殿下,为了您自己,更为了他们,放弃吧。”



“不要再追查下去了。”



放弃?



放弃。



好一会儿后,泰尔斯才睁开眼。



他看着马蹄下的地面缓缓倒退,不禁有些呆滞。



“基尔伯特。”



泰尔斯缓缓开口,嗓音嘶哑: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对么?”



基尔伯特奇道:



“知道什么?”



泰尔斯叹出一口气。



“在六年前,在闵迪思厅里的时候……你告诉我,等门禁解开了,就能去寻找我的朋友……”



基尔伯特表情微变。



“而我成为王子之后,你又说,要等风头过去,才能去寻找我的朋友……”



外交大臣沉默不语。



“我到了北地,你给我写信,你说,你找到了几条有用的线索,正在追查……”



泰尔斯深深吸了一口气。



“那时候,我相信你,但现在……”



星湖公爵抬起头,直直望向默然的基尔伯特,肯定道:



“你早就知道。”



带着泰尔斯自己也不知道的感情,王子嘶哑而平淡地道:



“打从一开始,从我来到闵迪思厅的时候,你就知道,我不能去找他们了。”



“所以那个时候,你只是……只是在……”



泰尔斯一时哽咽,没有说下去。



那个瞬间,六年前,闵迪思厅里的一切突然变得陌生起来。



基尔伯特闭上眼睛,扭过了头。



没有答话。



泰尔斯也低下了头,没有再追问。



但他知道。



永星城。



废屋。



闵迪思厅。



那些似曾相识的故乡……



他已经……



回不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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