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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2章 旧情未了
永星城,暮星区。



“殿——怀亚,请等等!”



哥洛佛避开一辆迎面驶来的拉货骡车,急匆匆地赶上前方脚步不停的泰尔斯。



“请原谅,但您想好要做什么了吗?”



科恩紧紧跟在他身后,兴许是知晓了自己的工作是有意义的,此刻的警戒官心情大好:



“放心,那可是泰——怀亚啊,就像在埃克斯特一样,他自有主意,我们只需要乖乖照做——”



“我没想好。”泰尔斯突然发声。



科恩顿时一噎。



泰尔斯头也不回,只顾往前:



“顺便一句,在埃克斯特的时候,我也没想好。”



科恩眨了眨眼,懵懂地看着王子的背影。



哥洛佛叹了口气。



“殿下,恕我直言,”他赶上少年的脚步:



“无论要做什么,我们不妨按马略斯勋爵的建议,先去通知姬妮女士……”



马略斯。



泰尔斯想起了什么,步伐一顿。



哥洛佛和科恩生生止步,好歹没撞到少年的背上。



他们这才发现,自己正站在街角的十字路口,面对的是纵贯王国南北,人来人往的复兴大道。



右转是回闵迪思厅的路,至于左转……



“僵尸,”泰尔斯出声道:



“孔穆托之前说,马略斯在进宫前就安排好,找理由把你送出闵迪思厅,来宫外接我?”



科恩懵懂抬头:



“马略斯——哦,上次在闵迪思厅见过的那个大兄弟?”



哥洛佛没有理他,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勋爵说,宴会上的事情非同小可,你们进宫之后,一切意外皆有可能。”



“他必须要考量最坏的情况,为您留下可用的人手,以免您孤立无援心余力绌,我们则群龙无首茫然失措。”



泰尔斯先是一怔,继而一笑。



“那家伙,虽然天天跟我对着干,但还是有些可取之处的,是吧?”



哥洛佛谨慎点头。



“在当上守望人之前,勋爵是指挥翼的传令官,艾德里安卫队长的命令由他负责送达各翼,很多时候,他说出来的话,就是卫队长的意思。”



泰尔斯轻哼一声。



“是啊,那家伙看上去……什么都知道一点,又什么都掩饰一点。”



不愧是守望人。



泰尔斯在心底里暗叹一声。



“僵尸,你在王室卫队里多久了?”



哥洛佛一愣,但本能地回复道:



“我资历尚浅,殿下,还不到六年。”



带着复杂的心情,泰尔斯的目光穿越来来往往的车马行人,在他们的身影间隙里投向大道尽头。



夕阳下,那座巍峨沉重的暗色金字塔默默矗立,犹如一道从天而降的巨锁,牢牢压住永星城乃至整个星辰王国的心脏。



“那马略斯呢?”



哥洛佛神情一肃:



“马略斯勋爵是凯瑟尔陛下加冕后,王室卫队重组的第一批卫士。十多年来卫队新旧交替来去无数,而勋爵一直都在。”



泰尔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这么说,十八年。”



“所以,他已经围绕着复兴宫,在王座之侧服役十八年了,才能如此熟练,如此淡然,如此平静,如此——深谋远虑。”



兜帽之下,泰尔斯幽幽注视着那座漆黑深沉的古老宫殿:



“无论是在进城时阻止我抛头露面,抑或是王室宴会上的处置应对,还是在大难临头前做好安排。”



“好像这就是他的行动本能,他的生活常态——他看透了,适应了,习惯了,见招拆招,逆来顺受。”



就像习惯了一个舞台,一场戏剧的资深演员,无数次重复相近的台词。



状况外的科恩百无聊赖地望着大道尽头的复兴宫,毫不掩饰地打了个呵欠:



“那啥,都傍晚了……”



泰尔斯突然开口,打断了他:



“你知道我们现在面对的是什么吗?”



哥洛佛皱起眉头。



泰尔斯沉下思绪:



“线。”



哥洛佛和科恩双双愕然:



“线?”



泰尔斯点点头:



“是的,就像木偶戏里,偶像身上的扯线,有着两端线头。”



“一头在那边,一头在这边。”



“牵扯我,以及马略斯,甚至所有人的一举一动。”



泰尔斯出神凝望着视线远处,那座厚重的大金字塔。



小的时候,那座宫殿就像浮空天边的层云,虽不可触碰,却总让人抬头仰望,注目凝视。



现在,当自己真正能够触碰它的时刻……



泰尔斯缓缓伸出左手,弯曲虎口,将视线远方的复兴宫缓缓笼在手指间。



那一刻,它显得玲珑精致,尽在掌握。



然而无论如何收束手指,泰尔斯能感受到的,依旧只是刮过掌心的瑟瑟秋风,去不留痕,唯剩寒意。



“就像在龙霄城,以及在刃牙营地和白骨之牢一样,”少年皱起眉头:



“在发生的一切事情里,总有着冥冥的一根扯线,牵动所有,最终汇聚成洪流,滚滚向前。”



科恩听得云里雾里,迷迷糊糊,总算抓住一个他听得懂的名词:



“什么?你去过白骨之牢?那个只进不出的地方?”



循着泰尔斯的动作,哥洛佛望向视线远端的复兴宫,警觉起来:



“扯线——您是说,无论是宴会上的意外,还是今天的风波里,您都在别人的扯线里,被人利用和操控了?”



科恩看了僵尸一眼,同样警觉起来:



“什么宴会?什么意外?什么风波?”



泰尔斯轻轻摇头:



“不。”



“按照过去的经验,每一次,只要我明白那根线在哪里,看透它,抓住它,劈开它,就能看到迷宫的出口——哪怕出口后是又一个迷宫。”



可是泰尔斯的表情更深沉了。



“然而这次,”少年凝重地道:



“这次更特殊一些。”



他望着停在指间的小小复兴宫,只觉得它越来越虚幻、遥远。



哥洛佛认真地聆听着,并不发言。



下一秒,金黄色的夕阳穿过泰尔斯的指缝,照亮他掌心因为多次切割,已经难以消除的伤疤。



念及此处,手掌传来隐痛,代替了虚无缥缈的寒意。



“没有那么明晰,也没有那么具体,更没那么直接——另一端的线头,甚至不是某个人。”



“甚至有时候,我会觉得,一切也许只是我的错觉,根本没有什么线。”



泰尔斯放下手掌,呼出一口气。



“但其实不然。”



“线依然存在,只是因为它过多过杂,过厚过密,绞作一团,以至于我无从下手,甚至难以察觉。”



科恩听得无比痛苦,但他看见哥洛佛也同样迷惑不解,顿时安心许多。



“因为很久以前,我要解决的只是一根单线,”泰尔斯目光灼灼:“第二王子的继承权,努恩王的怒火,伦巴的野心,女大公的统治……”



“简单,便捷,干净利落。”



傍晚已至,复兴大道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放工的,下市的,轮班的,闲逛的,赶路的,人流涌动车马不休,远方的复兴宫被遮挡得一明一暗,时隐时现。



但泰尔斯死死盯着它的轮廓,视线不曾因这座宫殿的偶尔隐没,而变向失焦。



“但现在……”



“刃牙营地的归属,西荒的抗争,闵迪思厅的潜流,复兴宫的阴影,王国秘科的行动,璨星七侍的立场,星湖卫队的意义,”每说完一个名词,泰尔斯的神情就凝重一分:



“自我归国,踏入星辰国境开始,一直牵扯、制约、压迫我的就不仅仅一件事,一只手,一个人。”



“我需要解开的,远远不止一根线。”



西荒的混乱,卫队的马略斯,王座上的目光,鸢尾花的敌意,王室宴会上的意外,埃克斯特的战事,御前会议的议程,秘科里的遭遇……



无数人影晃过泰尔斯眼前,就像无数画面闪过他的大脑:



“甚至我每解开一根,都会把我自己陷进更多、更深、更乱、更复杂的线团里——王国,分封,历史,权力,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他深吸一口气。



“不知何时开始,我要面对的,已经不再是线。”



“而是无数根线纠合而成的——整个罗网。”



话音落下,泰尔斯突然觉得,远处的复兴宫从虚幻的剪影里开始变化,仿佛从画中走出,棱角分明如有实质。



哥洛佛努力理解着王子的话。



科恩听得昏昏欲睡,干脆直接神游天外。



“所以它缥缈玄妙,空泛无着,云里雾里不见其形。”



“却也更厚重压抑,令人窒息。”



“最糟的是,它牢牢扣紧我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一思一绪。”



泰尔斯盯着眼前的复兴宫,只觉那种厚重的实质感越发明显清晰,似有锋刃,令人倍感不适。



“在它的阴影笼罩之下,我不再是我所知的那个我,不再是那个在北方绝地求生的泰尔斯·璨星。”



“我举手投足,都被它牢牢绞住,不再能自由自在,毫无挂碍地作出选择。”



泰尔斯摸上自己的心口。



“可待我拔剑四顾,却茫然混乱,不晓该斩向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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