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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18章 传说与王座
泰尔斯孤身行走在复兴宫的长廊里,一盏盏不灭灯掠过身侧,映得他的面容明暗不定。



一路上,卫兵与仆役们看见他之后无不神色复杂,远远避开。



但泰尔斯不在乎。



他只是迈出步子,把一块地砖压在脚下,拖到身后,再次迈步,再次重复。



前方黑暗,寒冷狭窄。



而他要去哪里?



该去哪里?



哪里?



“殿下?”



熟悉的嗓音传来,泰尔斯脚步一顿。



他转过身,从黑暗和寒冷里回头,露出温和的笑容,轻轻颔首。



“基尔伯特,我以为你先走了。”



外交大臣拄着他的手杖来到泰尔斯的面前,向王子恭谨行礼,一丝不苟。



就像他们初次见面。



“您知道,我不会离开的。”



基尔伯特注视着他,话里有欣慰,也有恍惚:



“在您和陛下……之前。”



泰尔斯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一笑。



基尔伯特和泰尔斯的目光在空中相遇,一方感情复杂,一方感受微妙。



他们沉默相对,足足三秒。



陪在基尔伯特身边的人,落日教会的副主教,居伊·斯蒂利亚尼德斯见状一笑,知机地落后几步,把空间留给他们。



基尔伯特向朋友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随即回过头,欲言又止:



“所以,陛下他……”



泰尔斯点点头,声音没有一点波澜:“他放我走了。”



“就这样?”



基尔伯特露出一瞬惊讶:“恕我直言,可陛下他没有,没有,王室卫队没有……”



“没有。”



泰尔斯尽了最大努力,让自己话里的那丝嘲讽不那么明显:



“我猜,陛下宽容仁厚,爱子如民。”



两人安静了一会儿,双双陷入沉思。



“是么,”基尔伯特没有在意他话里的小小瑕疵,外交大臣呼出一口气,恍惚喃喃道:



“那就好,那就好……”



泰尔斯默不作声。



那一刻的他突然觉得,星辰狡狐苍老了许多。



可是,基尔伯特从容不迫地提灯驾车,把那个肮脏狼狈的乞儿带进闵迪思厅的情景,仿佛只在昨天。



“对了,说来也巧。”



基尔伯特回过神来,重新露出笑容:



“在您与陛下恳谈时,我觉得气闷,就出宫去散散步,刚好逛到了闵迪思厅附近,就随便看了看,又随口问了问……”



闵迪思厅。



泰尔斯心神一动,讶然开口:



“基尔伯特……”



基尔伯特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一如他的皱纹:



“负责调查的盖坦掌旗官向我保证:经过彻查,宴会上的不快只是意外,您身边的卫队仆役都没有问题,理应当即释放,闵迪思厅也立刻解封——当然,加强了一点必要的‘安保工作’,希望您不要介意。”



泰尔斯惊讶地望着他。



“从这儿到闵迪思厅,光是散步,可到不了。”



“哦,”星辰的狡狐面色不改:



“那看来我还没老,脚程够快。”



泰尔斯没有说话。



基尔伯特突然想起了什么,眼前一亮:



“对了,我刚刚还在走廊里碰见了玛里科先锋官,他和您的属下们——就是跟随您进宫的那几位,包括怀亚——在一起。我也问了问,他和他们,嗯,处得不错,相谈甚欢。”



相谈甚欢。



泰尔斯沉默了很久,感情复杂。



“谢谢您。”



基尔伯特摇摇头,笑容如故,向后看去:



“谢谢居伊吧,我本不想这么说,但是,感谢人们还相信落日的神圣与威严,格外给副主教大人面子。”



那一瞬,泰尔斯只觉得胸中气闷:



“基尔伯特。”



外交大臣回过头来,叹息道:



“而我希望,这能让您放心一些。”



泰尔斯深吸一口气,只觉得声音在发颤:



“我,我……”



但素来善于察言观色的基尔伯特像是没看见王子的窘迫和犹豫,他只是一拍手掌,歉意道:



“噢,我的错,殿下,您一定累了吧。正好我叫了马车,不如一起回去……”



“基尔伯特!”



泰尔斯不得不提高音量,用尽力气打断了对方:



“你就不好奇吗?”



王子呼吸急促,他死死地瞪着自己的老师。



“关于我为什么要违禁闯宫。”



“为什么要……悖逆国王。”



基尔伯特顿住了,他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沉默地低下头,似乎在躲闪泰尔斯的目光。



泰尔斯深吸一口气:



“以及,我刚刚在里面,和陛下说了什么。”



————



“这不是玩笑。”



巴拉德室里,泰尔斯静静地听着凯瑟尔王的话。



“成也好,败也罢,你若一着不慎,稍有差池,都可能被战马掀翻,被车驾抛弃。”



“非但永生无缘王冠,更处处树敌,举目皆仇,就连身家性命,也岌岌可危。”



举目皆仇,岌岌可危……



国王的警告溢于言表:



“届时,璨星之贵救不得你。”



“星辰之大,容不下你。”



“即便国王之尊,”凯瑟尔王顿了一下,他看向倚在座椅旁的星辰之杖,表情复杂:



“亦保不住你。”



国王之尊,亦保不住你。



泰尔斯目光凝结,脑海里响起艾希达的话:



【我所期待的,泰尔斯,不是你的最终成功……而是……你夹在自己的本质与他人的目光之间……最终被矛盾撕裂,被冲突毁灭,被悔恨吞噬……】



“那么万一,我是说万一……”



好几秒之后,少年才抬起目光,笑容有些生硬:



“你说,龙霄城会接受政治避难吗?”



面对玩笑,凯瑟尔王没有回应,唯有目光深邃,不知其中所想。



“好吧。”



最终,少年叹了一口气,收起脸上的轻松与戏谑。



“看来,你确实没啥幽默感。”



国王紧紧盯着他,不言不语。



入夜时分,灯火朦胧。



默默相对的两个影子投射在石地上,延伸到墙壁间,漆黑冰冷。



深不见底。



“那为了我,陛下。”



王子轻哼一声,把目光聚焦到手里的汤匙:



“拜托你,千万要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凯瑟尔王目光闪烁。



“至少把戏演完,可别半路撂了挑子,留我一个人在舞台上,百口莫辩。”



那一刻,泰尔斯看着凯瑟尔王,却想起了努恩王。



以及他滚落血泊的头颅。



“相信我,一个人谢幕的滋味儿,”泰尔斯心有余悸,语怀感慨:



“不那么好受。”



凯瑟尔没有回话。



也许是夜深了,室内的灯火变得柔和。



两人间的光影不再如剑锋般锐利交错,泾渭分明。



而是浑然一体,明暗相生。



“你知道。”



凯瑟尔王突然开口:“你本可以不这么做。”



泰尔斯目光一动。



“安分守己,循规蹈矩地走下去,不表露任何姿态,不搅入任何浑水,不再像在宴会上和今天这样冲动行事,举止骇人。”



“那你戴上九星冠冕,君临王国全境……”



铁腕王轻轻道:



“只是迟早的事儿。”



九星冠冕。



泰尔斯呼吸一顿。



这个词仿佛有着魔力,从空气中透出,渗进泰尔斯的大脑,变成不断滋长的念头。



“待到彼时,整个星辰都将由你统治。”



整个星辰,由你统治……



国王的声音悠长深沉,带着难以言喻的意味。



少年捏紧了手里的汤匙。



“晚了,”泰尔斯摇摇头,将不该有的念头驱除出去:



“我公然犯禁闯宫,就是为了让所有人都看到。现在再想回过头,上演家庭和睦父慈子孝,已经来不及了。”



国王毫不在意:



“那不重要……”



泰尔斯摇摇头:“不,再说,万一王国在我加冕之前就陷入……”



可铁腕王的声音盖过了他:



“那不重要!”



凯瑟尔五世身形前倾,威势迫人:



“重要的是,那时你掣肘不再,无所顾忌。”



“你大可推翻旧制拨乱反正,把一切责任都推到铁腕王的身上,用我的过失巩固你的统治,以我的暴虐衬托你的仁德,一如‘红王’之后的‘贤君’。”



泰尔斯发现自己的呼吸在加速。



“然后,再把王国拼凑出你想要的样子。”



国王语带诱惑:



“星辰何去何从,全在你一念之间。”



“随心所欲,任尔施为。”



掣肘不再,无所顾忌……



任尔施为……



泰尔斯咽了咽喉咙。



恍惚间,他再次看到那个头戴王冠,孤身面对巍峨宫墙的青年,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背影。



但这一次,那个青年就站在凯瑟尔王身后,衣袍华贵,气度非凡。



他像审视棋盘一样,俯视着窗外王都的芸芸众生,姿态从容,表情淡漠。



泰尔斯心头一窒。



“但是,但是……”他开口欲言,却吞吐艰难。



死寂之中,凯瑟尔王的声音幽幽传到耳边:



“小时候,母亲说过。”



“帝脉之血,唯有在两个地方,才能灿若鎏金,威严无尽。”



灿若鎏金,威严无尽。



只见凯瑟尔王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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