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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国血脉》正文 第258章 举杯同仇(下)




"至於你为什么不信,你为什么宁愿相信外人别有用心的污衊也不愿相信血脉亲缘的纽带,宁愿相信你父亲是被阴谋不明不白地冤死,也不愿相信我们所能写在布告上的庄严文字,或者说,一旦你相信了,会有什么后果……"



詹恩别有用意地瞥了费德里科一眼:



"那就只有你自己知道了。"



费德里科呼吸一滯!



"不,你……"他咬牙开口,却无法继续。



"至於你,费德,你想念的,究竟是你的父亲,还是拱海城子爵?是索纳叔父的清白和正义,还是他活著——甚至说,他不明不白地死去——能给你带来的利益?"詹恩冷冷道。



费德里科先是一愣,旋即狠狠摇头:



"不,你只是故技重施,在演戏,在胡说八道,想要动摇我的……"



"看在落日的份上,费德,动脑子想想吧,"詹恩大声道,"当年你在拱海城造反失败,若不是看在你父亲份上,无论我还是拉西亚家族,我们怎么可能让你跑掉?这么多年来,就凭鳶尾花和夜之国的合作关係,怎么可能放任你活著?"



费德里科顿住了。



"若不是中途出了意外,我们跟科里昂的联盟破裂,血獠牙倒向他们……"詹恩忍不住瞪了泰尔斯一眼,后者礼貌地笑笑,"你又怎么可能被放回来?"



詹恩又想到了什么。



"而你,多年后的今天,费德,你却这么轻易地向他们,向我们的敌人投诚,"他讽刺道,"而你用来分裂家族,抹黑鳶尾花的手法,甚至和他们当年如出一辙。"



费德里科狠狠咬牙。



"仲裁?贵族仲裁?《罗德里条例》?哈哈哈哈哈哈!"



詹恩看看泰尔斯,大笑道:



"鳶尾花能成为城市链条的最中坚一环,靠的是自復兴王时代起的统治法理,是祖先的赫赫威名,和凯文迪尔的天生权利,所以无论是当年的翡翠城,还是如今的我,我们都避不开,也逃不开他们同样利用至高无上的统治法理,对我们发起的突然袭击。"



他阴沉地道:



"更别说,我们还有内鬼。"



"不!"



费德里科忍不住打断他,前者举著茶杯,杯中茶水颤抖连连:



"我不相信。你在撒谎,我父亲他——"



"没错,叔父他是个顽固的死硬分子,既是我父亲的左膀右臂,也是他的后期政敌,是翡翠城里保守势力的代言人,保护伞。"



詹恩不耐烦地道:



"但别忘了,他也是个堂堂正正的鳶尾花后裔,流著凯文迪尔的血!当更大的危机来袭,他忍辱负重,拒绝成为敌人的棋子和工具,为此不惜牺牲性命。"



费德里科沉默了一会儿,再度开口时却愈发愤恨:



"不,这也不能为你脱罪!"



他愤愤抬头,望向詹恩:



"你们逼死



了他。"



"你们全部!"



詹恩沉默了。



"我不瞒你,我当年来不及回来,"公爵嘆了口气,没有回望费德,"去劝说你父亲的,是我母亲。"



费德里科眉心一动。



"我不知道索纳叔父是怎么想的,也不知道你父亲到底有没有后悔,更不会说我为她的行为感到自豪,"詹恩低声道,"可大厦将倾,母亲做出了那个危急时刻所能做的,最困难也惨痛的决定。"



"她一年后鬱鬱而终,我猜,我猜那是因为她始终对叔父怀有愧疚。"



詹恩顿了一秒,不忍道:



"儘管……儘管叔父毫无怨言。"



费德里科浑身一颤,下意识痛斥:



"谎言!"



费德里科喝了一口所剩无几的苦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你这么说,只是为了挑拨我跟王子殿下的关係,让我对他心怀怨恨,让他对我產生犹疑。"



他望向泰尔斯,却目光躲闪。



泰尔斯也觉得颇不自在。



"那就考虑清楚,堂弟,"詹恩冷笑道,"为了你的权位,你愿意走出多远?"



他死死盯著费德:



"你能忍受你的杀父仇人对你发號施令,忍受他坐在你面前谈笑风生,而你还要向他低头鞠躬,跟他举杯言欢,乃至结为盟友彼此交易吗?"



费德里科微微一颤。



"能为了翡翠城的和平和鳶尾花的将来,即便明知真相却还要故作不知地演戏,非但不能拆穿还要竭力保密,忍著痛苦怒火挤出微笑吗?"



泰尔斯深深蹙眉。



下一秒,詹恩怒喝道:



"你能吗!!!"



费德里科一阵恍然。



好一会儿后,詹恩终於平静下来,他低头看向早已被喝完的茶水。



"我能。"



南岸公爵幽幽道。



"我能做到。"



詹恩面无表情:



"整整……十一年。"



泰尔斯闭上眼睛。



"久到甚至我自己都以为……"



詹恩惨笑一声:



"我已经淡忘了杀父之仇,夺家之恨。"



听到这里,泰尔斯终於嘆出一口气。



"我能说些什么吗?"王子低声道。



詹恩看了他一眼。



"不能——但你就不说了吗?"



南岸公爵强忍愤恨。



泰尔斯弯弯嘴角。



费德里科吸了吸鼻子,咬了咬牙。



"我依旧不相信你,堂兄,"他努力恢復思考,"我建议您也别相信他,殿下。"



泰尔斯不由皱眉。



真是印象深刻。



泰尔斯心底里的声音低低讚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这位流亡贵族却依旧保持冷静,拒绝相信,坚持否定。



该说是他太冷静了,还是太感性了?



是太衝动了,还是太聪明了?



是太坚持了,还是……



太现实了?



泰尔斯心中一凛。



詹恩闻言讽刺一笑。



"当然,堂弟,因为以你的立场,大概根本不能相信,也不敢相信。"



但下一秒,詹恩居然转向了泰尔斯:



"他不会和你合作的,泰尔斯,他很清楚自己真正的靠山是谁——这是恋权之人唯一的优点。"



这一次,他不再满是敌意和厌恨,而是恢復了常态,冷静理智。



仿佛刚刚对泰尔斯的无边恨意都不復存在。



这再度令泰尔斯心情复杂。



"你在挑战我?"费德冷静地回应詹恩。



"而且他不会罢休,哪怕我和他共存在翡翠城,他也会不惜一切把我从路上拔除,无论那代价几何,无论这代价是要自己给……"詹恩不理会堂弟,继续冷冷道,"还是他人付。"



费德里科嗤之以鼻。



"问题是,堂弟,"詹恩眯眼道,"你真能为自己做决定吗?能为自己付赌资吗?"



费德里科目光一动:



"什么意思?"



泰尔斯抬起眼神:



他突然注意到,眼前的两位鳶尾花又恢復了理性的对弈。



仿佛刚刚令人惊愕的家族秘密,对他们而言,不过是褪了色的歷史背景。



无法影响他们当下的决断。



不是,刚刚的真相,你这就消化完了?



这转向……这么快的?



只听詹恩道:



"那个极境的血族杀手,费德,如果不是鳶尾花的敌人做担保,夜之国会如此轻易地放他离开,为你效力?"



"是我亲自说服他的,"费德里科哼声,"那些被翡翠城欠了债的人,总得有路子回来要债。"



詹恩摇摇头:



"而你那些还活跃在外面的帮手们,同盟们,手下们——或者你以为的手下们,他们真会按你的意思行动吗?"



费德里科不言不语。



"甚至,哪怕你真的坐上了这把……那把座椅。"



詹恩下意识拍了拍自己的椅子,反应过来这是客座之后,又不得不咬牙指了指泰尔斯的椅子:



"你觉得你就会拥有你梦寐以求的一切?自由?尊严?权利?独立?不再寄人篱下的自在?还是不再看人眼色的轻鬆?"



费德里科勾了勾嘴角,却並不反驳。



"你做不到的,费德,堂弟,"詹恩冷笑道,"你穿了什么样的靴子,就决定了你能走什么样的路。"



"而你就行了吗?就你现在这副德性?"费德还击道。



"没错,堂弟,"



詹恩冷冷开口:



"我妥协了,窝囊得紧,让你见笑了。"



詹恩不偏不倚直视费德里科,眼神冷酷坚定。



"为了更高的目標。"



只见他毫不示弱地盯著费德里科,理直气壮:



"我也恨不得你现在就死,但我却做出了妥协



,容忍你活著——但这就是我为了翡翠城,为了大局,所能做出的牺牲,所付出的代价。而你呢,费德?费德里科·凯文迪尔?"



费德里科眼神微动。



"当更上一层的压力降临,当难以想像的大敌压境,当昔日的阴影重新笼罩而来,"詹恩冷冷道,"跟我们父辈的牺牲比起来,你又懂什么,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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