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不止,还有别的缘故。我也不喜欢和旁人女子共享一个丈夫,不甘心养育丈夫和其他女人的孩子,不高兴同妯娌明争暗斗。小女绝非天家女眷之选,可做房玄龄之妻。吾皇万岁万万岁。”
嬷嬷轻轻颔首:“好个房玄龄之妻。你倒明白。”乃赞许瞧了她一眼。转身刚要走,忽又转回来,“宋姑娘笑什么?”
真真忙低头道:“……不笑什么。就是……觉得元姐姐有趣。”
“何以有趣。”
真真抿了抿嘴唇:“人人心里都这么想,偏人人都不敢说。独她敢说。我服她。”
嬷嬷似笑非笑道:“宋姑娘也这么想?纵然想,也分偶然偷偷想和成日介想。宋姑娘既肯说出来,大约是成日介想的。”
真真嘟囔道:“难道不是人人都成日介想么。”
嬷嬷轻叹,又看了她二人几眼,不遮掩满面惋惜,行礼而去。
二女互视半日,真真低声道:“如此说来,咱们俩倒不错?”元春掩口而笑,轻轻点头。
红嫣方才一直装没听见,这会子已凑了过来:“为何没瞧上我?我不是东家的妹子么?东家不是前途无量么?”
元春脱口而出:“你行礼不如宋家表妹学得好。”红嫣做了个鬼脸儿。
这会子元春才开始后怕。事到如今回想宫中三年,恍如隔世。再让她回到四面宫墙的日子简直没法活。心下又隐约冒出几丝骄傲。乃向吴太太辞行。
薛蟠对元春有种老父亲心态。他两世记忆连贯,心性比同龄人大得多。元春遭难,追究根由也算是薛蟠自己扇动蝴蝶翅膀、在皇帝跟前冒了头,才让郝家把火烧到她身上。今日算元春出事后头一回单独面对要紧场面,薛蟠就像等在高考考场外的家长。好容易盼到马车回来,两个姑娘笑盈盈钻出车帘,他遂一颗石头落了地。
回了院子,薛蟠将赵文生、小朱喊来。姑娘们细述经过。说到在去的路上元春背诵瘦西湖水系流向,宋真真吐槽道:“贾姑娘说错了两处!亏的孙小姐不懂行。偏我还得强忍着装娴静不能插话。”
元春立时道:“薛表哥给我的稿子。”
薛蟠也立时道:“赵文生给我的稿子。”
赵文生道:“不可能!瘦西湖水系我极熟络,岂能写错?取来对!”
元春忙从怀内取出薛蟠给的稿子。赵文生一瞧便摇头:“果真错了两处。蒿草河乃是河名,你竟改成‘有河,其中多生蒿草’。只有大虹桥,你这个‘小’字是从哪里来的?薛东家预备再修一座小虹桥不成?”大伙儿默然两秒钟,哄堂大笑。
薛蟠讪讪的摸头。耐心等他们笑完了,乃指赵文生向真真道:“这货是当幕僚的,知道水文也罢了。你怎么也知道。”
真真道:“我觉得有趣,请教过客人。”
“你感兴趣?”薛蟠忙说,“要不要干脆去学?”
真真一愣:“学水文?”
“嗯。兴趣是最好的老师。就是成日跋山涉水的苦了点。”
真真立时道:“我不怕苦不怕苦!我本是山里人。”
“先别激动。这玩意最终的目的可是奔着治水去的。”薛蟠正色道,“辛苦也罢了,责任担得极重。你若只想学着玩儿,业余自己看看书、请教两个行家,足够了。”真真顿时皱起了脸儿。“你考虑考虑?”
真真点头:“我得想想。治水不是闹着玩的。”此事遂搁下。
她二人书接上回,直说完了。薛蟠暗暗点头。难怪看她俩、尤其元春,愣是比早上出去时自信了几分。
果然听元春笑道:“我是竟没想到如何会挑上我的。”
薛蟠随口道:“你看着比她俩胖些,有福相。”元春鼓了鼓腮帮子,数月来头一回露出顽皮之态。薛蟠老怀大慰。
王熙凤笑道:“今晚好生喝两杯贺喜。”说着便要走。
陶啸忙说:“琏儿媳妇你等等!晚上还上课呢,昨晚已停一晚上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下了课咱们回院子吃酒,肆意些。不然,明太太跟前吃不痛快。”
小朱瞥了他一眼:“你吃酒关徽姨什么事。”
陶啸理直气壮道:“她一个美人在旁瞧着,谁敢乱来?”
小朱与薛蟠同时翻白眼。小朱嗤道:“也不知道谁说徽姨是扫把星。”
陶啸东张西望:“谁呀?谁这么大胆子?”朱薛二人再次翻白眼。
因晚上要庆祝,薛蟠特意减少了课程。王熙凤果然备下了十几坛子好酒,就在院子里设下桌案,与贾琏、陶啸同贺元春逃出生天。
才吃了会子王熙凤便觉有几分古怪。陶啸虽粗,从不勉强于人。今儿他仿佛有意灌元春酒似的,寻各色古怪念头劝她吃了一盏又一盏。不多时元春便已半醉。陶啸又劝一杯,看元春吃下,自己也一饮而尽、仰天长啸。
不多时有人敲院门。陶啸喊:“琏儿开门去!”贾琏亲跑了过去。一瞧,来者竟是明先生与林十六。
陶啸招手:“阿律来来吃酒!这几个小的都没半点酒量。”
明律挑眉:“你只喊我来吃酒的?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