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夷的疆土虽然远远不能用“辽阔”形容,但是地势起伏多变,山川河流绵延不绝。各种奇花异草郁郁葱葱,飞鸟走兽数不胜数。
大军自昨日从西夷都城出发,便一路往西南方向行进。骑坐在马背上的卫青仿佛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媳妇般,眨着两只好奇心的大眼睛,抻着脖子不住地四下张望:乖乖,这不就是野生自然保护区吗?
自打上了山路,卫大胜便从随行车马中跳了出来,三窜两窜一路小跑追上了前面的卫青和云沐白。只听老猴子仰头对着卫青发出了一声示意之后,紧接着纵身一跃在攀上云沐白肩膀的瞬间借力发力再次跃起。
对于卫大胜的猴言猴语,卫青也早已心领神会,觉察到这老猴子要上马以后立刻换做单手捉缰,同时整个人往后稍稍一仰便于身前给它留出了一方位置。
这一人一猴心意相通,配合默契,令同行的将士无不啧啧称奇。
对于卫大胜所展现的这般行云流水又不同凡响的惊人做派,卫青是早就习以为常。而卫大胜也同样早已渐渐习惯了与卫青的形影不离,这种形影不离似乎并不仅仅是因着卫宗年对它的嘱托,更是因为它已经彻彻底底将卫青当成了自己肝胆相照形影不离的伙伴。
但是这样的“亲密”放在紧随在她身侧“步行跟上”的云沐白眼中可就是格外的“戳人眼球”了:好气哦!凭什么猴子的待遇都比他好?
凭什么它能骑着他从卫府辛辛苦苦偷……哦不,不对,是从卫府辛辛苦苦牵出来的枣红马?最重要的是它还与他的小姑娘以这么亲密的姿态同乘一匹马!虽然说他现在的任务就是努力扮演好一个默默无名毫不起眼的小兵卒,可是他们也不能这样欺!负!人!吧!
仿佛是感受到了自己身后瞬间爆裂并滚滚袭来的柠檬香气,马背上的云沐修稍稍侧了侧身子终于忍不住回过头去望了望这个正一脸幽怨酸气四溢的少年,没想到却正好对上了云沐白哀哀怨怨又殷殷切切地投向自己的求援目光。
云沐修打了一个激灵,忙不迭地甩给了他一套“爱莫能助,全靠自救”的表情包之后,便兀自迅速回过身去“眼不见心为净”地装聋作哑起来:
并非是他这个做哥哥的不讲情义,只是说到底,卫大胜再精明也不过是只猴子根本用不上如此介怀,更何况自己如今也实在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管云沐白这个“小醋坛子”的事。
对此次仓促出征的忐忑不安,对敌方实力的一知半解,以及内心深处对身怀六甲且又蛊毒未除正需他细心照料的卫静姝的亏欠与忧心……诸般种种,宛如遮天疯长的藤蔓一样将云沐修的心紧紧地缠裹起来……
眼瞧着渐渐升高的日头越发毒辣,云清风终于在得到了被派去前方打探情况的斥候兵回报“并无异常”之后,传令众将士就地于一处相对平坦宽阔之地休憩整顿。
“我滴个亲娘哎,要是早知道上这么个鬼地方来,嘿,就是八抬大轿,我都不来。”乔治下了马车,一瘸一拐地来到卫青和云沐白身边,一屁股坐在地上揉胳膊捏腿抱怨开来:“好家伙,这一路颠颠簸簸搞得我都快散架了。”
云沐白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冷哼道:“这是行军,不是逛风景。一个大男人,一不用走路,二不用骑马,就坐个马车竟还这多屁事?!”
“啧啧啧,这可不是奇了吗?”
面对云沐白丝毫不加掩饰的鄙视不屑,乔治非但没有生气,竟然还摇头晃脑一副煞有介事皮笑肉不笑的盯着云沐白道:“这车上,除了我那就没有第二个人,你怎的还知道我的‘屁事儿’多不多呐?”
“还是说-------你就是那个---------”乔治故意似的拉着长音的同时挑了挑眉毛,一副“要你细品”的模样,狡黠一笑:“啊?对吧,就是那个……啊?”
乔治虽然嘴上逞强得意,心里却也暗暗犯起了嘀咕--------他是真怕呀:云沐白这小子虽然年纪轻,但确实是有两下子,他要是直接上手儿招呼招呼,自己这把干吧骨头可遭不住。
说实话,这要是搁在别的时候,他还真不敢逞口舌之快,可是如今不一样,眼下是行军途中又大战在即,这小子要是想要继续跟着往前走就得夹着尾巴做人,他要是绷不住脾气搞事情乱了军纪……那更好,直接将他军法伺候。
呦呦呦~~妙啊,实在是妙!
乔治越来越觉得自己简直是个天才。他甚至竟然暗暗期待着云沐白当即跳起来给自己一个大嘴巴:笑话!他怕他,但是并不意味着他就可以说服自己有仇不报。
胳膊脱臼是跟他一伙的那个美娇娘干的,这小子叫他新伤加旧,伤雪上加了霜不说,最不能容忍的是他竟然还看不起自己的医术!是可忍孰不可忍,看在青姑娘需要人照顾的份上他不跟她计较,但如今青姑娘已经没有大碍,那他还有什么要忍的?!
乔治本来心里算盘打得好,可是让他完全没有想到的是,云沐白就仿佛压根没有听见他说话一般,眼皮儿都没抬一下,兀自将自己手里的半块饼全都塞给了卫青,柔声细语道:“呐,慢点吃,不够的话我这里还有。”
卫青倒也不推脱,甜甜一笑接了过来,两只小手儿对半儿这么一掰将云沐白递过来的这半块饼又平均分做了两半,一只手举着往云沐白嘴边送了过去:“你也吃。”
这一连串自然又暖心的举动,叫云沐白心中悸动不已:在他的记忆里,小姑娘似乎还是第一次这样主动给自己“投食”。
少年想都没想,喜眉笑眼地将身子直接往前一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