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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二章 井中月,镜中花(下)
够的废物。



那么就没有宗门会愿意收你。



苏水镜给自己《聚灵术》。



好。



我学。



苏水镜给自己“启境丹”。



好。



我吃。



这位大长老的女儿,家底丰厚,资源优渥,她用尽自己一切力量,去帮助井月修行,但井月的表现……就像是一块扶不上墙的烂泥。



再珍贵的丹药,吃下去也没有反应,再强大的功法,也不能生出感应,这世上的修行法,像是对这个少年关上了大门,连一丝希望都看不到。



苏水镜万万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井月的表现十分平静,他适度的表露出了自己的失望,还有贴心的劝慰。



“要不……就算了吧?”



苏水镜忽然觉得很恍惚,她看着自己面前那个神情温和语调轻柔的少年,感觉自己才是那个被上天抛弃的修行弃婴。



井月在安慰自己???



“井月……你知道,像你这样的人,比超脱十境的大修行者还少吗?”



太离谱了。



这么多的资源,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上天关上了井月所有的门,然后把窗也锁死了。



井月露出了深藏功与名的苦笑。



他的境界高出苏水镜一大截,刻意隐藏修为……这些丹药,术法,自然不会展露出所谓的效果。



他要做的,就是让苏水镜看清楚。



他井月是一个不能点燃星火的废人。



这样,巨灵宗就不会再收留他。



他觉得苏水镜会死心。



“等这件事情结束……我就去问问我爹。”



黑衣姑娘痛苦的揉了揉自己的脸,“像你这样的人,比命星还稀少……但很不巧,我爹就是一位命星,你的‘病症’,他应该有办法治。”



井月的笑容忽然就消失了。



苏长澈是命星。



在大修行者的面前……自己伪装不了。



“顾侯宗主,每日会有专人喂服药物,此事由顾全负责……我其实觉得,宗主的昏睡不醒,与少宗主有关。”苏水镜眯起凤眸,寒声道:“只不过我爹是个老顽固,他不准我说这种话,煽风点火,影响宗内的情谊。”



井月在心底止不住的冷笑。



这大长老,何止是义薄云天,简直是腐朽愚善……自己一个外人,都看得清清楚楚,这世上没什么情谊是利益不能取代的,哪怕是父子之情,也要看天平那一端的筹码是多少。



他没见过顾全。



但若是能做出荼毒生父这种事情,这位少宗主,面对自己的敌人,定然是更加残暴。



苏长澈若是失败了,连同这一派系,全都没有好下场。



就算井月要在巨灵宗扎根……也会考虑清楚,站在他的角度来看,似乎跟顾全这种站在一边,才是明智之举。



回转念头过来。



他看着苏水镜,试探性道:“你要找出证据?”



“秋荔圃是一个线索,背后一定会牵扯出一条巨大的脉络。”苏水镜平静道:“药殿里炼药的药师,还有这一连串意志的传递……我拿到这些证据之后,我爹应该就会相信我了。”



幼稚。



太幼稚。



井月在心底想,这小姑娘跟她爹实在有些像,出身魔宗,身上却还带着春花一样的灿漫。



这实在是一种悲哀。



找到证据又怎么样,人家已经开始下手了……还怕暴露吗?揭开证据的那一刻,应该就是彻底“开战”的时刻——



由此看来。



自己能够待在巨灵宗的时间,的确不长了。



派系之争,毫无疑问会涉及到利益的重新划分,自己所在的药圃再小,也是一块肉,到时候全部资源的重新洗牌,也会牵扯到自己,引来不必要的关注目光。



井月用小拇指去想,也能猜到最后的得胜者,必定是心狠手辣的那一方。



这位纯良可爱的苏水镜姑娘,还有其愚善的父亲,一定会被顾全狠狠击倒。



他觉得有些惋惜,因为要收拾行李准备走人了。



大衍秘典的最后一层,还差一个小小的隔阂。



最后一道门槛,看来是无缘在巨灵宗踏破了。



井月恍惚之间,听到了少女的声音。



“喂……”



他回过神。



苏水镜叩着桌面,“凶神恶煞”,恶狠狠道:“你说的啊,今夜子时,那人还会再来的,对吧?”



他下意识点头。



“要是没来,我这一周的布置白费了,到时候要找你算账的。”苏水镜有些紧张,她一只手按在巨大黑布包裹的折扇一端,吸气吐气,“要是来了,算你立了大功一件,我一定会带你进内门,就算没法修行,跟我爹说清楚,也可以破例的。”



井月苦笑道:“已经浪费了这么多资源……”



“不是这样的。”



他忽然怔住。



一只手按在折扇上的少女,缓缓起身,她认真望着井月,“你值得更好的生活……不要看低自己,也不要放弃自己。”



井月低垂眉眼,轻轻嗯了一声。



他纠结了很久,叹气道:“我欠你一个人情。”



苏水镜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离开庭院。



白草圃有风刮过。



井月孤零零站在院内,他披着单薄衣衫,回头看了看。



其实也没什么行李可收拾的。



这些古卷,早已经背完了。



一面铜镜。



一盏枯灯。



几件旧衫。



如果要走,那么就一个人走好了。



井月默默地想,或许……还可以再加上一个人。



屋阁内的铜镜,波澜不惊,倒映出满世界的光线曲折。



十二个时辰,日落月升,斗转星移。



井月在这里待了七年,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觉得孤独。



白草圃内,草屑纷飞。



古井里的月光聚了又散,铜镜里的春花开了又枯。



如果你不伸手,去握住井底的月光,去攥拢镜里的花瓣。



那么一切都是虚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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