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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二章 息事宁人
荣庆堂中——



随着贾珩一句“珩,窃以为耻”,堂中一时默然,落针可闻,尤其贾珍脸上青红交错,目中喷火,几欲杀人。



这就是点名道姓骂贾珍枉为族长,你什么德行?丫儿也配当族长?



而屏风后的宝玉、黛玉、探春等人都是对视一眼,只觉着骂人都能骂到情意悱恻、铿锵激昂,让人为之战栗。



尤其幼年失怙,母亲含辛茹苦养大,婚事已为先母遗愿之语,更是引起黛玉眸中雾气浮生,心生凄然。



三国归晋之时,蜀国士人李密被晋武帝聘为太子冼马,固辞不受,密唯恐被误会心有故主,见责晋主,遂书《陈情表》一疏,奏陈下情。



其言感人肺腑,字字润情。



而贾珩并非上疏,长篇大论方失斥骂之气势,反而矫情,但寥寥几句,恰能牵人肺腑,而又不失锐利。



见黛玉眼圈微红,黯然神伤,宝玉和丫鬟紫鹃连忙来劝。



探春若有所思道:“这位珩兄弟,倒不像是个会打人的武夫,反而像是文人呢。”



据说,御史言官骂人,都是引经据典,字字如刀。



贾母则是脸色阴沉,有些挂不住,默然片刻,似是冷笑道:“珩哥儿是愈发大了,说起道理来,一套一套的。”



这已经是极为严重的指责,不过还是没有撕破脸。



王熙凤在一旁暗中冷笑,你和老太太讲道理,你有讲道理的资格吗?



她和贾珩也无直接利益冲突,只是和尤大嫂子相善,有些不愤这小子拿尤大嫂子做筏子。



而且也有些看不惯这幅少年刚强,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样子,她在老太太跟前都要小心伺候着,哪来的毛头小子,在荣庆堂就敢撒野拿大?



但对贾珩而言,并没有什么卵用,反而察觉出老太太的外强中干。



老太太还是要讲道理的。



贾珩道:“珩少不经事,只是夜读书三更,常追思先宁荣二公之事迹,想来当年宁荣二公若在,断不会让贾珍这等无德之人,欺凌族人。”



你不是要摆长辈身份吗?那我请祖先牌位……



提及宁荣二公,果然贾母面色变换了下,冷声道:“你是说老身德行不足,管家无方了?”



贾珩完全不跳这种内含杀机的言语陷阱,而是乜了一眼贾珍,冷声道:“贾珍窃据族长之位,非止一日,与老太太何干?老太太一向怜贫惜弱,若知道,绝不会容贾珍干出这等没脸子的事儿!”



他对贾母的印象,其实倒也没有多少恶感,贾家如今之局,不是一个老太太能够扭转的。



当然,前提是这老太太,别想在他面前端长辈架子。



贾母脸色幽幽,一时默然,看着对面的英武少年,只觉得头疼得厉害,竟有拿捏不住之感。



她的确可以将贾珩打发去跪祠堂,你不是说追思先祖吗?



好,那就去祠堂跪着吧。



但,有什么意义呢?



宁欺白头翁,莫欺少年穷。



这样性情刚强,英武出挑的庶出族人,不拉拢不说,还拒之于外,再行结仇,京都想看她贾家笑话的,可不止一家。



不过,这等骄横、狂悖的性子,还需慢慢调理才是。



总之一句话,先顺毛捋,若再不知进退,不知感恩宗族,那就天理难容了。



贾母虽一味高乐,但早年也是跟着代善见识过御人管家的。



“珩哥儿,珍哥儿这次事情办得急躁,有失体面,也是蓉儿大了,珍哥儿为人父,忧心蓉儿婚事,你情切之下打人固然不对,但也算事出有因。”



凤姐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暗道,老太太什么意思?



这是要息事宁人吗?



贾珩这小子打的可是族长,还往脸上招呼,若不惩戒,还不让他蹬着鼻子上脸,以庶凌嫡?



依着她的意思,先打这毛头小子一顿板子,再说其他。



贾珍面色一急,道:“老太太?这……”



贾母沉下脸来,道:“珍哥儿,族人娶亲,你不说支应照顾,如何能在一旁扯后腿?我怎么听说,贾珩之母去时,宁府公中就没有出什么人手照应?”



贾珩是宁府旁支,按说其母过世之时,宁府爷们儿应该照应一些。



相比贾珩面对贾母,因为对贾家无欲无求,不依不靠的从容气度,贾珍却是晚辈,不敢顶撞,正要分说。



贾母道:“昨晚同族兄弟互殴,闹那般大,还嫌闹得不够满城风雨吗?”



翠红楼那等地方,达官显贵出入,寻欢作乐,就昨晚那一遭儿,估计早已传得满城风雨,半个神京都知道贾族族长夺族人亲事。



她现在就得必须尽快平息此事,才能消弭一些恶劣的影响,宫里的大姑娘这一二年,听说正是关键时候。



贾珩皱了皱眉,面如玄水平静,心头却浮起一抹狐疑,这老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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