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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两百零五章:发硎之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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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居高临下的问话让她极为不适,但此刻她已顾不得什么:“知……知道了……”



剧痛稍消,司命终于得到了一丝喘息,她声音极轻道:“你若将我变成傀儡,时间的权柄也会大打折扣,你……你会后悔的。”



宁长久冷笑道:“还敢威胁我?”



“啊——”司命发出了一声短促的痛吟,她想要抽回与宁长久握住的手,但痉挛着的手指根本使不上力气。



“我错了!我什么都答应……什么都……啊!”司命已然口不择言。



宁长久道:“那你应当喊我什么?”



剧痛之中,司命难以思考,却还是下意识道:“主……主人!”



宁长久轻轻点头,这才缓缓松开了手。



司命身子猛地放松,先前的她好似被猛虎咬住了脖颈的小鹿,濒死之际,那猛虎终于撤去了獠牙。



痛苦的余味依旧令她目眩。



这种精神上的千刀万剐比邵小黎肉身上的鞭笞与抽打不知痛苦了多少倍。



而她的精神原本是很难被侵入的,这一次还是结灵之时,她亲自贴上去的,只可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自己精神力被对方碾压,精神世界敞开的一线门也被乘虚而入。



她浑身虚脱,无力地靠在刑架上,清冷无比的肌肤上泛着些湿漉漉的汗水,夜风每过,凉意便让她一个哆嗦。



她的发丝黏在脸颊上,冰霜般的眼眸里泛着血丝,檀口间寒意倾吐,气若游丝。



宁长久道:“在喊一遍。”



此刻与方才不同,她现在意识清醒着,能感受到所有人的目光。



夜除的微笑,邵小黎的不屑,那头丑鸡的雀跃,还有宁长久的冷淡。



司命无力地垂下头,轻声道:“主人。”



宁长久看着她的眼睛,确认她此刻的心气已被尽数消磨,才重新抓起了她的手:“开始吧,这次要再耍什么花招,我不可能放过你了。”



宁长久如今有可能直接把她炼成自己的傀儡,但正如司命所言,她的权柄可能会随着她神性流失大打折扣。



司命再没有任何反抗了。



这是她七百年来最虚弱的时刻。



夜除看着她这番模样,心中也不由生出慨叹。



正当灵契要真正开始缔结之时,一个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虎落平阳,蛟龙离水,神国的神官,就只是如此了吗?”



这个声音来自于金色十字架上的乌鸦。



之前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它。



而它也只是木讷地啄食着司命的神性,一点都没有展露出灵智的一面,而此刻,一切尘埃都要落地之际,这只黑羽之鸦却忽然开口说话了。



宁长久望向了它,目光如炬,心中生出了一丝后怕。



黑羽之鸦嘎嘎地叫着,道:“堂堂神官,甘愿为奴为婢,真是可笑,可笑,可笑……”



它不停重复着最后的音节,音色尖锐而难听。



“闭嘴!”司命清叱了一声,脑海中再次传来钻心之痛。



宁长久一把抓紧她的手,道:“契灵!要不然我们都得死!”



话语间,他甚至直接出剑,将司命右手的钉子也挑断了。



但一切都已来不及了。



金色十字架上的乌鸦望向了他们的后方。



夜除叹息着回头,知道一切已晚。



子夜还未到来,罪君却先来了。



他自那片绝对流动的时间中挣脱,从天而降,来到了他们的面前。



罪君依旧披着那极黑的袍子,袍子的右侧,有着一个巨大的豁口,整个手臂连同肩膀和半身都消失不见,而衣袍的边缘处,隐隐还有火光流动着,灼烧着。



那是夜除拼尽全力在他身上留下的伤。



受限于此方世界,哪怕是罪君也不能在短时间将这么重的伤恢复完整。



他没有去看自己伤势的罪魁祸首夜除,而是望向了宁长久。



宁长久也静静地注视着罪君。



“原来是你。”罪君忽然说道。



宁长久问:“我是谁?”



罪君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你的魂魄不应该早就投入永生界的无尽轮回了么?是谁把你重新拼凑起来的?”



他能从罪君的话语中听出真实的困惑。



神国之主神秘而强大,每多说一句话,都会显得他位格稍低,唯有对于真正存在于未知的事物,才能引起他的震惑。



永生界是神国之主雷牢的国。



能从神国之主的手中夺取魂魄该是何等强大?



那个人,与杀死这座神国国主的人,应是同一人。



这世间绝不可能拥有超越神国之主的力量,而化外天魔也只是传说之物,在万年之前便已绝迹,哪怕是它们这些古神也从未见过。



那人到底是谁?



罪君看着宁长久,黑色的衣袍里雾气翻涌,慢慢地填补着缺口。



对峙极其短暂,宁长久绝不会眼睁睁看着罪君慢慢恢复自己的伤。



宁长久没有时间去与司命结灵,他对着邵小黎低声说了一句“北面”之后,便手持黑剑,直接扑向了罪君的所在。



“渎神者,死罪。”



罪君静静地对着这个白衣少年做出了宣判,然后他才动了。



他的速度比宁长久快上了数倍。



于此同时,天空中划过一道电光,将整座城池照得分明,之后,哐当一记雷声响彻天地。



断界城的人从未见过闪电,听过雷鸣。



而这也并非真正的雷电。



这是神罚。



罪君伸出了手,抓住了那道横跨天空的闪电。



明亮的电光被他握在了尚存的左手之中,丝丝的电流于掌心乱窜,喷吐着雷屑。



那是他的审判之刃。



与此同时,其余的雷电纷纷向着宁长久的方向的落去,那是对于宁长久的审判,它会不停地追杀着被审判者,不死不休。



……



司命的瞳光被雷电照亮。



审判之钉被拔出体内,而此刻又是她的夜晚,于是整片夜色皆似潮水,带着灵力和境界重新回到她的身体里。



在雷光落下的那刻,她双手艰难地合并,张开的拇指与食指扣在一起,双手之间,形成一个棱形的空间。



“回流。”司命有气无力地喝道。



时隔数天,她终于再次可以施展自己的权柄。



但一切并未回溯。



罪君平淡地看了她一眼。



司命如今灵力太低,连带着权柄也脆弱如瓷,一触即碎。



宁长久没有做任何多余之事,他直接对着那些劈来的雷电拔剑斩去,剑光切过电光,雷屑飞溅成圆,斩向了罪君。



罪君举着雷电之剑,动作看上去很是轻慢,甚至有些像是羽毛飘然,但每一次挥剑,都会拖出一串明亮的雷影。



快与慢,动与静,仿佛都只在一念之间。



如轮的雷屑被斩碎,化作了星星点点。



电光紧追后背,宁长久手持黑剑,做了一个负剑式,以剑身与剑气弹去了一部分审判之力,他另一只手伸出,接过了邵小黎递来的寻常长剑,继续蓄力斩向罪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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