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对方早有婚约。那么,这位被爱慕被变相鼓励的女士岂不是很委屈?”
莱斯特拧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忽然说道:
“其实玛丽安小姐的这种假设并不是毫无现实根据的,伦敦城里确实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不止是一件两件。因为人们很容易因为一时的冲动而许诺,之后就很快后悔了,唉,弄来弄去就是一团乱麻。
“可要我说,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感情如此,人心如此,历来都不能做到完美无缺的,就看是处于哪种立场了,亲友们总是愿意替自己一方的人辩白的。”
对于莱斯特的发言,埃丽诺有些诧异。因为她没有想到这位看起来热情爽朗的绅士会说出如此冷静的话。
裴湘倒是没有感到吃惊。
她和莱斯特·西塞尔一直有信件交流,所以非常清楚,这人在某些方面,其实是相当现实而理智的。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奥德里奇开口道:
“从根源上来讲,那位绅士为什么要轻易订婚许下承诺?既然已经把人放在心里了,为什么会那么容易变心?变心之后,就该讲清楚,放对方自由,给出足够的补偿。”
莱斯特叹道:“奥德里奇,你太过于理想化了,也太骄傲了,我们都是凡人,满身缺点,谁能不犯错呢?谁能不被诱惑呢?”
埃丽诺轻轻颔首:“玛丽安之前有过一生只谈一次感情的想法,我就一直担心她会遭到现实的打击。世事多变,哪能一下子就遇到正正好好的人,我们应当学会在体谅和妥协中前行。”
奥德里奇皱了皱眉头,随即又恢复了淡漠。他并不是那种轻易改变观点的人,也不太喜欢去说服他人,于是便不再继续说话。
裴湘又和莱斯特、埃丽诺交谈了几句,四人很快就返回到了山坡之下。
在岔路口,裴湘和埃丽诺要去拜访彼得牧师,就和两位绅士道了别。
望着渐渐走远的两道曼妙身影,莱斯特捅了捅奥德里奇,挤眉弄眼地笑了两声。
奥德里奇面无表情地往旁边挪了半步。
莱斯特牛皮糖一样地凑了上去,用一种“发现了你的大秘密”的语气低声说道:
“嘿,奥德里奇,我发现你的小心思了,你对玛丽安小姐有特别的好感。”
奥德里奇没有马上否认,也没有立刻承认,他只是沉默着摸了摸手杖上的家徽纹路。
莱斯特也觉得好友和玛丽安小姐没有长远发展的可能性,所以只是调侃了几句,之后就换了一个话题。
“奥德里奇,我之前一直以为你是那种极端冷静理智的人物,对待婚姻感情这种事,根本没有多少浪漫幻想。到了合适的时候,你会和一位家世相当的淑女组建家庭,生下一个继承人,然后安安稳稳、波澜不惊地度过一生。”
“是什么让你改变了之前的想法?”
“当然是你今天的表现,”莱斯特一扬眉,微微提高了声音,“我从你的话里发觉了一些事情,奥德里奇。我说不上是好是坏,你,嗯,似乎在期望一段非常纯粹炽烈的感情?这就是你至今一直单身的原因吗?”
奥德里奇并不太同意莱斯特的说法,他认真思索了片刻,才慢吞吞地说道:
“我并没有过特别的期待。但是,我也不想随便做出一些决定,最起码,我的婚事就绝对不会听从德维尔伯爵的安排。我只要我想要的,而不是别人需要的。”
莱斯特叹息道:“你当然有这个底气,我就不行了。说实话,我对卡纳勒托家的那位骄纵小姐真是没有悸动感觉,她大概也不满意我。可是我父亲和她父亲都有联姻的意向,我们就不得不妥协了。”
奥德里奇忽然问道:“如果你的婚事定下来了,你要怎么安排那个丽莎?”
莱斯特撇了撇嘴,懒洋洋地说道:
“给一笔钱吧,还能怎么样呢?和丽莎交往之前,我就和她说清楚了。”
说到这里,莱斯特扑哧笑了一声。
“这样看来,我比玛丽安小姐假设的那位不幸变心绅士要幸运一些,至少没有那么多的感情牵涉,脸皮也够厚。”
奥德里奇认同地点了点头:“你一向懂得善待自己。”
莱斯特眯了眯眼睛,语气玩味:“但是费拉斯先生就备受煎熬了。”
奥德里奇不赞同地看了一眼莱斯特,冷声道:
“玛丽安小姐并没有任何指责费拉斯先生的意图。她刚刚提出的讨论话题,只不过是基于一些早已经存在的现实问题罢了,从头到尾都没有具体的暗示。你不该曲解玛丽安小姐。”
“奥德里奇,你变了。”
“我只是希望你能谨言慎行,不要因为狂妄和臆想就给一位小姐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奥德里奇,你真的变了。”莱斯特故意拉长了调子。
黑发的男人平静地看了一眼故作哀怨的好友,径直走开。
另一边,去拜访牧师公馆的两姐妹也在谈论之前的话题。
埃丽诺有些迟疑地问道:“玛丽安,你真的认为费拉斯先生存在秘密订婚的可能性?”
“我有这个猜测,但是完全没有证据。为了防止承担上信口开河的罪名,我只能尝试着做出一些假设和分析。埃丽诺,我刚刚说出的话,都是基于一些已经存在的社会问题有感而发,从头到尾都没有牵涉出费拉斯先生,你不要担心了。”
埃丽诺点了点头:“你确实没有指名道姓,但却有影射的意味。不过……好在你的措辞很谨慎客观,让人抓不住特别的把柄。所以我才没有阻止你说下去,并加入了讨论。”
裴湘一扬眉:“只要费拉斯先生行得端坐得正,谁会给他扣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呢?假设只是假设,它可能和任何人有关,也可能从来没有发生过。”
两人安静地走了一会儿,眼见着牧师会馆就在眼前了,埃丽诺再次开口道:
“玛丽安,你也说了,你完全没有证据,所以,你对费拉斯先生的猜测是不是有失公允?要知道,秘密订婚后还对其他未婚女性产生爱慕之情,并且让对方和家人产生误会,这是非常不道德的行为。”
裴湘整理了一下帽子上的丝带,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埃丽诺,时间总能证明一切的,也许不久之后,你就能看清一个人了。”
“我对费拉斯先生只有友谊。”
“当然,我相信你没有对他动心,可是范妮的各种算计却让我感到不舒服。而且,你得承认,你对费拉斯先生的同情和理解之情越来越多了,你总觉得费拉斯先生和他的家人不一样,值得你另眼相看。”
对此,埃丽诺没有否认。
毕竟,费拉斯先生一位爱慕自己的年轻绅士,在他本人没有明显的缺陷的前提下,感情丰富的埃丽诺总愿意给对方更多的宽容和敬重的。
裴湘观察到埃丽诺的表情变化,暗自摇了摇头。
她想,同情、敬重、欣赏、志同道合再加上被爱慕的感激和欣喜,若是不尽早把一些秘密挑明,十九岁的埃丽诺很容易陷入情网的。
两天之后,诺兰庄园的一行人去了赫默赫城参加游园赛马会。
观看完激烈的赛马比赛后,他们每人缴纳了一先令,然后就进入了赛马会场附近的白雾花公园。
公园内除了繁茂的花木和漂亮的雕塑喷泉外,还有一幢半圆形的豪华建筑。
建筑物的一楼是宽敞明亮的公共休息大厅,游客们可以坐在大厅里观赏外面草坪上的杂耍马戏表演,也可以欣赏大厅内的乐器演奏,是个热闹而放松的好地方。
二楼有画展、雕塑展和一间舒适宁静的图书室,三楼以上则是一个个单独的小房间,为身体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