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袁彭年很快就反应过来,弑君之事若是传扬开来,世人绝不会相信他一个小小的七品都给事中就有这胆子,而只会以为他是受高弘图所指使。
当下袁彭年便说道:“恩师,学生这就与您断绝师生关系。”
“越发胡说,此时断绝师生关系岂非此地无银三百两?”高弘图黑着脸道,“再说师生关系是你想断就能断的?”
顿了顿,高弘图又问道:“你说的这个杜宏域,可靠吗?”
高弘图的意思就是,这个杜宏域有没有足够的决心弑君?别最后没去弑君,却反而跑去向圣上告发你我。
“恩师放心,这个杜宏域绝对可靠。”袁彭年连忙说道,“因为他跟马鸣騄,或者说跟市易所有灭门之恨。”
“灭门之恨?”高弘图道,“这是怎么回事?”
袁彭年说道:“事情是这样,这个杜宏域也是个贪财之人,而且极为吝啬,因而市易所刚刚发卖债券之时他不愿买入,等到后来债券价格涨上天之后,他反而来劲了,不光拿出了所有的家资,甚至向多家钱庄借了高利息印子钱。”
顿了顿,又道:“最想来这是要被载入史册的。
高弘图又道:“再还有,今晚你没来过竹炭坊。”
“是。”袁彭年低头道,“学生今晚没来过竹炭坊。”
“行了,你赶紧回去吧。”高弘图打发走袁彭年,又把老仆叫进来。
“阿福,你去一趟魏国……”话说到一半,高弘图又说道,“算了,老夫还是亲自登门拜访魏国公,毕竟事关重大。”
此事没有魏国公的支持可不行。
光魏国公还不行,还有诚意伯。
临出门时,高弘图看了一眼夜空。
今夜,将注定会被载入大明史册。
至于是非功过,就让后人评说去吧。
他高弘图只要做到问心无愧就足矣。
……
次日黎明时分。
孟兆祥被新娶的如夫人从睡梦中摇醒。
“怎么了?”孟兆祥打了个呵欠问道。
如夫人道:“管家说吴大人他们过来了,说是有急事。”
“吴大人?”孟兆祥明显是还没有睡醒,脑子有些懵,“哪个吴大人?”
“自然是与老爷你关系最近的太常寺少卿吴麟征大人。”如夫人说道,“说有关于扬州圣驾的惊天消息。”
“关于圣驾说八道?”
“唉呀,多灾多难,大明真是多灾多难哪。”
孟兆祥便长叹一声,一屁股瘫坐在太师椅上。
这一刻,孟兆祥真是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心累。
圣上自从煤山悟道之后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大明眼看着又有了起色,甚至再度中兴也不再是奢望,结果却出了这事。
东林党行事还真是毫无底线哪!
看到孟兆祥瘫坐在了太师椅上,吴麟征、吴甘来还有陈良谟都是难掩神色间的失望,当此危急关头,身为赴难九卿之中职衔最高的那个,难道不该挽狂澜于既倒,带着大家挫败东林党的阴谋?瘫在太师椅上发感慨算怎么回事呀?
当下吴麟征急声道:“唉呀,我的大宗伯,你就不要发感慨了,当务之急是赶紧得想一个对策稳住南京的局势,然后尽快将太子迎来南京。”
“你什么意思?”孟兆祥道,“你是说他们要拥立永王?”
孟兆祥也是乱了方寸,整个大脑的思考能力都大不如前。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吴甘来跺脚急道,“太子已然成年,永王却才十二岁,还是个孩子,那些人当然
“放心吧,圣上。”郑森道,“打的是郑家商队的旗号。”
说此一顿,郑森又道:“我们郑家每年都会派商队前来南京采购丝绸、瓷器及茶叶,就连操江提督署的人都知道,所以绝对不会有人起疑心。”
“好,那我们便过江。”崇祯说完便率先登上商船。
登船之后又对郑森说:“先去定淮门外操江提督署。”
……
此时,南京的早朝已经开始了。
前文说过,因为朱慈炤起得晚,所以南京的朝会就由早朝改成了午朝,但是今天这次朝会不可能延迟,所以只能让太监把朱慈炤从床上架起来。
当朱慈炤睡眼惺忪的坐上御座,发现大殿里已经站了一大片绯袍官员,甚至就连大殿外的廊下也站着许多青袍官员,加起来少说也有好几百人。
朱慈炤便忍不住扭头问何志孔:“何伴伴,今天又不是逢一逢十大朝,怎么就来了这么多的官员?是不是出啥事了?”
何志孔轻嗯了一声说道:“殿下,出大事了。”
“出大事了?”朱慈炤神情一凛,当下也不再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