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朦胧，烛光映雪。



海棠纱帐下，两道人影脖颈厮磨，交替重叠。



晨起微光缓缓落入，榻上的青年有些难受地哼唧了两句，“阿宁……够了够了，我现在困死了……阿宁，我们先睡觉好不好？”



泛着密密麻麻红痕的肩膀暴露眼前，温热的呼吸浅浅倾泄，青年一头浓密的乌发及腰，眸眼水光涟涟，双手缠在男人的脖颈上，微拱着腰，有些艰难地承受着，却舍不得在男人的背上留下痕迹。



男人喉结微滚，以更加迅猛的姿势闯进去。



俯身，温热的舌头缠起青年的舌尖，密密麻麻的爱意缓缓倾泻下来。



“师尊，我爱你……再来一次好么，就一次？”



“臭阿宁，你骗人，为师不理你了……”



整个世界忽然变得混沌起来，不知过了过久，才慢慢清晰，定格在一个雨夜里。



大雨磅礴，天昏地暗。



朱门帘外，一道身影笔直地跪着，任由雨水冲刷，低垂的眸眼下乌青连连，唇色惨白，紧拽的拳头至始至终都没有松开。



屋内忽然传来声响。



“仙尊，顾师兄已经跪了七天七夜了，您看……”



“顾宁已经不是本尊的弟子，本尊只有两个爱徒，至于他，爱跪到什么时候就跪到什么时候。”



“仙尊，掌门那边还没下定结论，顾师兄他平日里都对我们极好，不像是对沈师兄下毒手的人……”



茶盏落地，碎裂开来。



“住嘴，你们谁若是再替他求情就立马滚出白玉峰！”



“本尊说了他不配就是不配！”



世界再次变得混沌起来，过了许久许久，在一声声哀嚎声中才慢慢清晰下来。



整个无极门，尸山血海，鲜血染红了半边天。



不远处，青年白衣胜雪，姿容如玉，只是此时青丝散乱，一双凤眸潋滟，泛着的却是冰冷的光芒，执剑与他对视的男人忽而笑开来，却又固执地重复着那个所求非所得的问题。



“师尊，你……这些年来当真对我没有半分感情？”



他猩红的眸眼，仿若融入了半边天。



青年淡漠的脸上依旧给出同样的答案，“不曾有过。”



男人恼羞成怒，手握的剑以极快的速度往前奔去，刀光剑影间，两人打得不相上下。



忽而，青年的身体似乎不受控那般，又似乎是有意为之，直面迎上那泛着冷光的剑端。



殷红的鲜血缓缓流下，顺着剑身，落到地面上，一滴两滴……缓缓溅开成朵朵血花。



“师尊！”



男人早已顾不得前一刻的滔天怒意，脸上的惊慌密密麻麻皲裂开来，抱着青年手忙脚乱地给他输灵力。



“师尊，别怕，你等我，会没事的。”



青年打断他的动作，闭了闭眼，“无用的，为师没有给自己留退路。”



他伸手，缓缓拭去男人脸上的不争气的泪珠，又淡淡笑开，“阿宁，下一辈子，若是下一辈子，你来寻我，我定不会辜负你。”



见男人不理，青年微微垂眸，鼻尖微红，又扯了扯他的衣袖，“你来寻我，好嘛！”



“苏云清，你为何觉得我会原谅一个一而再再而三背叛我的人！”



青年避开男人的目光，强忍着胸口涌上的不适，“沈夜他与我结下生死契，我若死了，那契便转移到你身上，日后他若想活下去，便不可能杀了你，你别担心，你若想当你的魔尊便安心去当。”



男人没有任何反应，青年有些赌气，“算了，你若是不想来寻我就别来了，现在就走吧，沈夜自会帮我收尸，你赶紧走吧，我也不想见你了……”



世界再一次旋转起来。



密密麻麻的记忆疯狂地挤进脑袋里，嗡的一声响，榻上的人紧拧着眉头，痛苦地挣扎了好几下。



半响，缓缓睁开眼。



深邃的眸子在夜里变得异常明亮，不远处劈里啪啦的火苗依旧在作响。



“师尊……我来寻你了，我没忘，你说过的话我都没忘。”



顾宁细细描绘着日思夜想的心上人的眉眼，仿佛要将他刻入灵魂里，几滴冰凉落下，他笑着拭去，又将怀中之人搂紧，“真好……徒儿终于不用在冰棺里寻你了。”



“师尊，师尊……”



苏云清在一声声呼喊中迷迷糊糊醒过来。



他习惯性地拍了一下身边的人，“别吵我，困死了，赶紧睡吧。”



等等！



谁在说话？



咦，天还没亮？



但这并不妨碍苏云清此刻激动的心情，他蹭的一下起身，“顾宁？你醒了？是不是你？太好了，你终于醒了，你身上还有哪里是不舒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