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见其顶。它扎根在无边草地的正中,静而不动。
树上,无桃,无叶。虽然树干水润而青绿,但光秃而高绝的身形,与围绕着它茂盛生长的无边草原,形成一副鲜明的对比图。
一个瘦小枯干的老者,此时佝偻的坐在树下,似乎他在默默的望着桃树,想着什么心事。
“水绕炎炎雾隐城,
一身天意浸山青。
无生无死无岁月,
无悲无喜也无情”。
曼声吟出,李元真信手虚空一抓,平地卷起一阵狂风。
树下佝偻着身躯的老者,身形倒飞射出数十米,眨眼脖颈便被李元真修长五指,捏在掌中。
李元真样貌两个字便可形容:大,奇。
大者:头颅,身躯,腿,眼,耳,鼻,口,甚至手指,脚趾,皆为常人两倍。不多不少,只是两倍。常人为何?世间一切人之平均数也。
奇者,因其大,使得样貌古拙,无须,一头白发,随风舞动。仔细看,这具身体的组合可称完美,所有的部位,都精确完美的出现在,应该出现的地方,无丝毫偏差。
时间慢慢溜走,李元真犹如刀斧镌刻般的脸上,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依旧望着桃树,手指仍旧捏着老者的脖颈。
捏着别人,自然不会觉得时间过得慢,但被捏的,就不那么好受了。更何况李元真,五指如山,正缓缓的收紧。
老者一声大喝,不满三尺的身躯猛的一震,浑身爆起一片红芒,红芒炽烈,一离身,便成熊熊烈火。烈火席卷,犹如巨人捏小鸡般的李元真。
李元真面无表情,手掌变抓为掌,老者便如被弹簧拉扯般,又飞射回桃树下,保持着刚才静默观桃的姿势。
而李元真手指,一根根的弯曲着,将那团火焰抓在掌心,仔细感受了一下温度,缓缓摇了摇头。随手一捏,火焰成团,成珠,成尘。
消散在这片明媚的天地间。
“仓五,我这拴狗绳,可还满意”?李元真话语有讥嘲之意,只是这声音依旧死一般的静寂。
瘦小老者身子一僵,猛的挺直,豁然回头,血红直欲喷火的双眸,竟然占据了那张脸一半的位置。
李元真,咧了咧嘴,似乎是想笑,但咧了半天,也没有成功的笑出来。不得不作罢。
他扫了扫拇指,食指间那根晶莹的丝线,淡淡道:“狗者,犬也。六道之最低,生灵之畜类。摇尾乞怜,贱!”
仓五一声怒吼,大口张开,猛地喷出一团与方才相比,剧烈万倍的火焰长蛇,直射李元真。浓烈的火光中,巨草倒伏在地,青烟袅袅,绿意大减。
火光中,赫然发现,那根捏在李元真指尖的丝线,竟然是从仓五口中延伸而出。浓烈的火焰中,丝线更加晶莹,不为所动。
仓五,眉如豆,鼻如豆,耳如豆,那张大嘴,也占据了脸,一半的位置。换言之,这张脸,除了眼,便是嘴。凶悍无比。
李元真面无表情,双手轻挥,画出自然而潇洒的弧线。漫天狂暴的火焰,乖乖落入其掌心,他双掌一合,火焰成团,他闭上了眼睛。
良久之后,踌躇一下,似有不满的点点头道:“勉强可用”。唐玄心火,看似汹涌,不过数千度高温。仓五含怒喷出的那团火,温度几达到世间的极限,足有百万度以上,竟然只是,勉强可用!
言毕,李元真转身迈步,缓缓离去。
仓五愤怒的目光,望着这道巨人般的背影,充满不屈之意。
李元真脚步一顿,道:“仓五,好好在这里,修你的开元之火。离那个女人远些,她,解不开我的拴狗绳。你就是,我养的一条,喷火犬!呵”
又一个略带一丝情感的呵。李元真不由得大为满意:今日之一日,于无数岁月以来,还算不错。
李元真口中的拴狗绳,无数年前,名震当初世界:天丝困心锁。
原为神灭之前,囚神,困神之神物。以牺牲一条幼生“天蚕”为代价,打入囚徒胸腹间。
天蚕吐丝,穿心,穿肺,穿肝,穿脾,穿肾,穿本元之气,穿三魂。几无法可解,除非施术之人,方可助其解脱。
但能拿这玩意儿折腾你的,恐怕都是抱着终生囚禁之意。解脱,从何谈起。
天蚕到死丝方尽!而身中天丝困心锁之身,终日痛苦难当,生不如死,偏偏求死无门。
毒绝,狠绝,且已绝传。
仓五默默的闭上血红双眸,似乎觉得这种挣扎,没有任何意义,这是无数年来,它悟出的道理。奈何,它之一族,源远流长,历史更久于神裔,性情刚烈,天上地下,从不妥协屈服。
恨意,难平;怒火,难熄。更甚于这天丝困心锁日日夜夜带给它的痛苦;更甚于“拴狗绳”带给它的羞辱。
仓五凝眸,不想,不愿再注目前方那道身影。
突然狂张巨口大喝道:“檊,你,娘”!声如洪钟巨浪,翻滚在这片无边的草原。
李元真并未回头,而是用手指,指了指天,又指了指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