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千兰停下原本打算寻找定氏的脚步,不动声色地看向田杏儿和铁花。
她早已经换上粗布麻衫,混迹在一众下山的村民们中间。
此刻的她在自顾不暇的村民们看来,并不显眼。
听到田杏儿和铁花之间的对话,她不禁微微皱起眉头,看着铁花那张面如死灰的脸庞,不由得生起一丝怜悯。
这位到底是王春儿和铁头的姑姐,遭遇这样的人间惨事,还不知道回娘家以后该如何生活呢。
卢婆子那个人,最是势利不过,真的会善待这个唯一的老闺女吗?
到底是跟她关系更为紧密的人,相较于定氏那边的消息,她更在意铁花和田杏儿回村后的日子。
冷静过后,她已经没了刚听到消息时的冲动和气愤。
余建忠的身体状况到底怎样,当初她穿越过来时,洞房里的男人究竟是谁。
这个答案对她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不论那个人是余建忠,或是其他哪个未知的人,都已是既定的事实,不可能改变。
与其在这种小事情上纠结,她倒不如去做她应该去做的事。
毕竟,生活还要继续,问清楚了余建忠的身体情况,对她来说又能如何?
顾千兰不紧不慢地跟在田杏儿和铁花的身后,离她们二人不远处,是互相搀扶走在一起的余子平兄弟俩。
他们几人,几乎是最早一批被送进矿山劳作的村民。
不知道是铁花的家人,运气太差还是怎样,竟一个都没能活着离开矿山。
如今大家恢复自由,只剩下在草棚子里负责后勤工作的铁花,活着回家。
看到这样的结果,顾千兰的心里不由得一阵唏嘘。
只希望几人回村之后,能过上平安稳定的生活。
默默地往余家村走的一行五人,总算有惊无险地回了村子。
刚一进村,几人便各归各家,各找各妈,只盼着能早一点见到许久不曾见到的家人。
田杏儿拍打着自家的大门,才发现院门被一把大锁从外面锁住。
她好不容易,才从那吃人的地方活着回来。
原以为要面对自家男人,和那个小贱蹄子,你侬我侬亲亲我我的场景。
万万没有料到,迎接她的只是一把大锁。
她的脚步踉跄了几下,好不容易才稳住心神。
这么长时间没有回来,那个小贱人怕是连娃,都快要怀上了吧!
一想到这种可能,田杏儿便紧紧地攥着拳头,忍住破口大骂的冲动,闷着头就往四叔公家走去。
她拿当家的没有办法,难道村里的族老,也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一个正妻,受这种委屈和欺负?
“四叔公四叔公啊!”
心里有了主意的田杏儿,扯着嗓子便拍响了四叔公家的院门。
可怜四叔公一个小老头,刚刚躺下准备就寝,便听见一声高过一声的喊声,顿时头皮一炸。
“快去看看,外头又是谁在叫门?”
“大晚上的,喊得这么大声,这是生怕不把村子里的乡亲们闹起来!”
四叔公这些时,被要银子的乡亲们闹得火气渐涨。
再这么折腾下去,他这条老命怕是等不到余村长带着银子回来,就得交代了。
院门刚一打开,田杏儿便像是个小炮弹一样冲进来,嘴里更是大声地嚷嚷着,要请四叔公替她做主。
“你你是村长媳妇?!”
“杏儿!这些时日你都上哪儿去了?怎么弄成这副模样了?”
“就是说啊!听说余村长去牛家村接你,你也没跟他回来。”
一时间,四叔公家的院子里再度热闹起来,大家七嘴八舌地询问着。
原本已经睡下的众人,纷纷从自己屋里出来。
妇人、小媳妇们好奇地围上去,打量着一身狼狈的田杏儿。
不敢相信眼前的女人,就是曾经那个眼高于顶的村长媳妇。
田杏儿看向周围带着关心与探究的众人,想起临得到自由前,那些衙差们放下的狠话,紧紧地抿住嘴唇。
两行清泪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嘴里一个字也不敢吐出来。
她怕啊!
万一山里的事情,从她的口中传扬出去,等待着她的将会是什么?
她简直不敢想象。
“四叔公他起来了没?我我有要事求他老人家,替我做主啊!”
田杏儿的心头冒出千万种猜测,无论是哪一种变成现实,对于她而言都将是灭顶之灾。
她压根不敢相信,自己那个狠心的男人,会亲自跑到牛家村去找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