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冰凉的月高悬,神仙遨游的天星大如车轮,穹光照耀山林。白龙寨里残落的豪杰沐浴星月之彩华,仍不曾有半句言语,直好
“教头,实不相瞒,我们兄弟二人并不为求教,只是不忍心看你受这样的罪。”
景天冷笑一声,不等他再说,忽见远处一道奇光惊破夜幕。
三人转头遥望,西北林间剑光冲霄,似一条银龙逍遥大气,翻腾席卷。景天一眼便知,定是有人施展剑道元罡,观其气象,虽然声势尚浅,但色泽明亮莹润,当属上乘,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是何方高人在此?!”那林中四散的匪类原本正擒捉逃命的良家女,忽然一道灿烂剑光闪过,便有人头落地,众贼立时惊骇。
林间缓步而出的,正是那卢氏女,这几日来她潜心习剑,已练得有三分火候,回顾当日受人相助,恩公独自留下阻敌,此时必然已遭不幸,一念及此,不由得心中悲恸难当,自忖是哪怕抛却身家性命,也要为恩公报仇雪恨。
众贼见她势单力孤,纷纷出招,卢氏女瞧这些白龙寨的匪类个个神情自若,面似冰霜,御剑时喃喃自语,指点方圆,颇有宗匠气度,她不由得暗自吃惊,只道眼前的都是一方高手,故而提起十二分法力,架起双刺杀去,哪巧,直取一个快字诀,却又因法力驳杂不纯,不能习得剑气雷音之本领,故而既失却精妙,又不能以迅捷称道,名字起得气势不凡,却只是徒然贻笑大方之家。
卢氏女被骂了一句,也不作口舌之争,一枚分水刺回护周身,另一枚里灌注全身剑罡,一发涌过去。只见林中列缺迸发,霹雳如霜,轰然砸飞剑丸,去势不减,将那白龙寨的二当家拦腰截断,他徒然倒在地上,痛得大叫,破口骂道:“贱婢子!何不给爷爷一个痛快!却休想某向你求饶!”
分水刺当空一画,便斫下他人头,二当家面上终于油然而笑,叹道:“好法力、好法力!”就此死不瞑目。
卢氏女杀人如乂草,清清冷冷不作回覆,收起分水刺,一身剑罡自然从剑器中流回膻中气海,没有丝毫损耗,因其法力精纯,不染杂气,故而只需以神意稍加熬炼,便可尽复法力。正因如此,正宗传人向来不惧久战,除非被人以秽浊之物染污法力,否则便是斗至海枯石烂,形尽寿终,亦是神完气足。
先前她能一击破去贼首剑丸,也全赖罡气精纯逃至福州城外海滨,此时三百盗匪,被她一人杀得只剩十六七人,原本为恶一方的白龙寨就此烟消云散。
长须汉眼看自家打拼多年的基业一朝尽毁,哪禁得住放声大悲。
他在东海之滨将手下弟兄召集,言众人道:“犹记得不过十日之前,我等叱咤山林,何等潇洒!如今我白龙寨名存实亡,各位好汉也莫随我这匹夫陪葬,分了家当便东西奔命去吧。”
众贼掩面而泣,挥泪拜别,四散而去,只是尚未走远,天边一道剑光飞至,却是卢氏女已然赶到。
贼匪欲逃,她也不拦,肃立原地,海风猎猎,吹动她血染的裙裾。
颜焕雄转头四顾,身畔除了被折磨得神智涣散的景天,就只有胖瘦二贼还不曾离他而去,此情此景,他自忖是霸王败退乌江,英雄迟暮的境况,不由得惨然而笑,“我已逃了一千二百里,你还不肯放过我?”
“交出被你捉去的人。”
“交出来,你便不杀我?”
“我会给你个痛快。”
颜焕雄冷笑道,“那天夜里,你的本事尚且低微,何以几日不见就练就一身惊人业艺?想来是海之滨的潮涛都为之阻遏。
颜焕雄穷途末路,岂会被她吓阻,当即挥动利剑,朝景天的肩膀斩去。
“停手!”卢氏女扬声喝止。
“怎么?想明白了?”
“东西你拿去,但你要把人交给我。”
长须汉放声狂笑,“你莫非当我是无知小儿?若放了这个老残废,颜某岂不是任你宰割?废话少说,交出秘籍,我自然不再折磨老残废,说不定还大发善心,去寻灵药给他疗伤。他是死是活,全看你舍不舍得。”
卢氏女取出手札,用劲震碎前半册,碎纸飘零,长须汉勃然大怒,本想发作,又强自按捺,接过剩下半策一翻,不由得喜上眉梢,这上面洋洋洒洒,记载的全是斗剑之术,包括如何习得“剑气雷音”、“剑光分化”等高深剑术境界,他自忖若是练成这般妙术,定能反败为胜,只余被毁去的半策,还可从景天口中拷问出来,于是也就不做计较。
颜焕雄得了真传,不由得心怀大畅,领着胖瘦二贼,即日扬帆出海,欲寻一僻静海岛闭关悟剑。只是卢氏女哪能如他所愿,同样乘船追赶,遥遥相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