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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宗耀明》 第431章、万世之基
了田乐旁边。两个小的各站在一旁,悚然看着屏风上的内容。



“嗯,最根本的思考,就是为什么要有皇帝。”



……



如果说格物致知论只是朱常洛涂涂抹抹、借助后世伟人贤哲的理论来阐述出来,那么这一系列课才是他如今有十多年皇帝“从政经验”之后集大成的心得。



最重要的是,得符合如今这个时代的情况。



这个时代的技术水平,这个时代人们的思想观念,这个时代已经有的和经他修改过的各种制度。



但为什么要有皇帝这个话题,仍旧属于“古”问题。



抽丝剥茧,去芜存菁,被褪去所有包装的皇权的本质,其实又不是没有先人认识到过。



只不过朱常洛有着不一样的解读视角,他的认知逻辑,更加客观、更加冷酷。



“……现在你们都明白了。尽管都称皇帝,但泰昌朝的皇帝和大明此前诸帝不同,大明皇帝和以前历朝皇帝不同;尽管都称天子,秦汉以后天子与商周天子也有不同。”



朱常洛看了看田乐,他自然要提供臣的视角。



从官制演变来看,同样是帝制,但权力边界当然是不同的。做秦汉的臣,和做唐宋明的臣,从出身来历以及权职大小等等诸多方面不同的地方多了。



这是比较研究的路子,但要深究原因,自然得往更本质的层面去找。



说到最后就是说人,说人的利益。



“泰昌一朝,朕从不讳言利字。”朱常洛凛然道,“道德、律法,都很重要,但那都是先贤已经参悟到了这一层,为免祸乱才找出的法子。归根结底,利字也有许多重。最根本的一重,便是生存,再次便是安全、稳定,再上才是其他。但一个百姓个体的生存和安稳,与家、族、国的生存和安稳又有诸多不同。”



说透了这些,细细讲述之后,朱常洛才总结道:“要有皇帝,便是考虑到了所有之后的必然选择。由利出发,处于不同地位的人最终都共同认可了这个法子。不管过程是什么,最后稳坐皇位的,就是来负责分配所有人利益的人。其余所有,无非添砖加瓦、多加美化装饰。只要不是一开始就分配不好,那么只要做得不算差,国祚还是能长久不少。”



他看着自己儿子:“但这事好做吗?人皆不患寡而患不均,私欲又总是比公义更加切肤。从无千秋万代之皇朝,一是根本无法保证每一个皇帝都能做好这件事,二是因为只要不能不断开拓、越到后面的皇帝总会越难做。”



田乐叹道:“臣如今还时时恍惚,实在不敢想大明气象能在泰昌朝又为之一新。陛下功业之大之难,实无异于挽天之将倾。”



“侥幸而已。”朱常洛看着朱由检,“这便如圣庙前所刻定律一般,谁也逃不脱!我享福纵欲了,遭难的总会是子孙,你也一样!”



朱由检只能凛然弯腰:“儿臣谨记!”



“仅仅是谨记,并无作用。”朱常洛摇摇头,“设了八相,君臣共治,同样有利有弊。提高军费,开疆拓土,新得利益也总有分完的一天。改革宗藩之后,再加上边军遥远,割据祸乱又如何避免?”



朱由检大汗淋漓,不由得问道:“那如今要镇南洋、收东洋,岂非仍是饮鸩止渴?”



“这正是要你们试想一下的局面。”朱常洛看着田乐,“希智,你说说看,若是放任自流,数十上百年后,实土虚疆后该是何种局面?”



田乐咳了咳清了清嗓子,先喝了一口茶,随后就站了起来:“那臣便一条条来说,首先是臣最熟悉的枢密院……”



说来说去,很简单。



就算设计再精巧,但如今已经成为独立体系的枢密院将来最大的隐忧在于两点:服不服天家,会不会与文臣及外封王公联手。从搞割据到倾覆江山的可能性,全都存在。



如今很安稳,当然因为才刚刚成立不久,旧勋臣大多被“排挤”到更加重视商贸利益那边去了,新勋臣还有大把建功立业机会。



最重要的是:皇帝仍年壮。



随后田乐又讲到垄断了大明对外官方贸易渠道的宗明号、昌明号,还有许多已经获得牌照和特许权的民间大商之家。目前对他们的约束,主要还是由于仍在增长阶段、皇帝仍在。他们的背后,宗室、勋戚、地方大族、官场官吏,将来同样是庞大无比的力量。



这对相交相重多年的君臣,对于将来的推演都是合理的。因为两人都深谙人性,也有着丰富的政治经验。



“总而言之,根本不必忌讳人分三六九等的说法。天家、宗室、勋戚都是超等,官分九品,士农工商。这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利益圈子、团体,即便最弱小的普通百姓,将来只要团结起来、互相合作起来,都有掀起滔天巨浪的能力。”



“那……那可如何是好?”才十多岁的朱由检一想到将来得是自己或者自己的儿子面对那种局面就不寒而栗。



此时此刻,他有一个功绩如此大的父皇,少年意气仍想以父亲为榜样,将来做个好皇帝。



但今天父亲和他最信重的老臣向他展示了那冕旒的分量有何等之重。



这时,田乐对朱常洛行了一礼:“陛下,臣斗胆再谏:设那劳什子群贤议院,也不是什么好法子!平白多了个枷锁,狼子野心之辈倒能借之兴风作浪,明君圣主和贤良方正之臣想做什么却会更加束手束脚!从长计议,陛下若能教太子成材,再倾力培养年轻干臣,将来……”



“那不又只能因人成事?”朱常洛摇了摇头,“无妨,朕已经想通了。这么多年以来,朕一直私下里想这个难题。朕知道有个法子,只是那个法子为什么能成,这道理朕一直没有想通透。那群贤议院,只是表而已。而这里,朕最近才想透。”



田乐诧异又期待地问:“里……是什么?”



“还是那四个字,坦诚以待!”朱常洛看向两个年轻一辈,“只是要让天下人信服这是朝廷在坦诚以待,需要从心底里以之为志、身体力行!这个势成了,才如同无形天道约束!此后,不论是君是臣,是阳是阴,都只能在这里面打转!”



“臣愿闻其详!”田乐郑重请教。



他对皇帝有信心。



卢象升听到这里其实已经很激动了。



皇帝要做的事,显然是超越一朝一代的伟业,是想真正解决千古难题。



还有什么大事比这个更合军国经规之制几个字?做成这件事,不管什么名分,那又哪里会不如古今将相名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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