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商至驾崩后,日名太甲,之后由他的长子太子绚即位,就是沃丁。
商绚大概是因为出生于桐宫的缘故,那正是他父亲商至最倒霉、最困苦的时候,他也跟着受了委屈,身体素质很差,三天一大病、两天一小病。
到了他即位八年的时候,已经病得不轻,知道自己肯定支撑不了多久,他却没有儿子可以继承王位。
本来他身为商王,妃嫔嫱御很多,一堆女人,遗憾的是就是不生孩子,别说儿子,连个女儿都没有。
商绚自己心里明白,不是女人们的肚皮不争气,而是自己这病病怏怏的身体没能力,很难生儿育女。这种情况下,只要自己驾崩了,只能兄终弟及,得传位给弟弟王子辩。
这就非常为难,先王大乙(商汤)订立制度,父亲太甲(商至)也反复申明,不许兄终弟及,所以必须修改先王继承法,要修改先王的继承法就是回到伊尹的路子上了,因为只有伊尹坚持兄终弟及制度,所谓“伊尹之法”,这实在是不好办。
这时,已经一百多岁的老司空咎单抱病上朝来见商王绚,在朝堂之上,当着群臣的面,向商绚做了一番训诫,大概的意思是说:
任何礼法,基础标准是要可行于邦国、有利于社稷。先王之法如果可行即行之,不可行就得修改。现在君上没有儿子可以即位,只能兄终弟及,那么就可以修改先王之法,前提是首先要给伊尹平反,然后把他列入旧臣祀典。否则,人家会说您复行叛臣之道,违逆先王遗训。
伊尹虽然谋朝篡位,他却是我大商的头号功臣,为我大商的开国承家立下了赫赫功劳,可以说我先王成汤的一多半功业都是在他的辅佐下建立的。他的错行也是受奸人的挑唆和蛊惑,不能全都怪他。
先王太甲因为被伊尹放逐于桐宫而篡位,不祭祀他,这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在您这里可不一样了。如果您不祭祀他,就等于磨灭了先王成汤之休烈荣光,让有功之臣寒心,以后谁还肯全心全意地为大商效命呢?
功是功,过是过,伊尹有罪,他已经受了惩罚,可他的功绩也不可磨灭,所以,他必须为他平反,列入旧臣的祀典,这不仅是昭先王成汤之烈,也可以显示出君上的宽惠圣明和我大商的公平公正。这样,您也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行“伊尹之法”,修改先王的继嗣制度,传位给弟弟了。
——咎单的这番话被旁听的大商史官记录下来,作成一篇书,叫做《沃丁》,《史记?殷本纪》里说“沃丁之时,咎单遂训伊尹事,作《沃丁》”,就是说这事儿,不过这篇书的原文失传了。
当时咎单是大商三老中唯一还在世的一位,老资格,德高望重,说话有分量,也有道理,很能服人,群臣附议,纷纷表示赞同。
商绚采纳了咎单的建议,在朝堂上颁布诏令,给伊尹平反,恢复官位和名誉;派人通知伊氏,把伊尹的棺椁从东方湾聚的埋葬地起出来,又运回西亳,以三公之礼(一说用天子之礼)重新殡葬,埋入大商的贵族墓地,并举行了隆重的祭祀,享以太牢。
商绚拖着病体参加了伊尹的葬礼和祭祀,以示重视;此后连续三年,商绚都亲自致祭,以颂扬伊尹的功德(三年后商绚就驾崩了)。
重新埋葬伊尹那天,天上降下了大雾,久久不散,整整弥漫了三天。
伊尹获平反、被重新安葬的这年,正好是他诞辰一百周年!藲夿尛裞網
可因此也造成了后世的误会,认为伊尹是死于沃丁朝、活了一百多年,如晋代皇甫谧《帝王世纪》里记载说:“帝沃丁八年,伊尹卒,年百有余岁,天雾三日。沃丁葬以天子之礼,祀以太牢,亲自临丧三年,以报大德焉。”事实是沃丁改葬伊尹,并非是伊尹死于此时,他没活那么大岁数。
伊尹被迁葬西亳之后,东方湾聚的那个伊尹墓仍旧保留,成了伊尹的衣冠冢,照旧有伊氏的族人负责岁时祭祀。
这样,古代传说中的伊尹墓就有两个地方,唐代的地理书《括地志》里就记载了两处:“伊尹墓在洛州偃师县西北八里。又云宋州楚丘县西北十五里有伊尹墓。”
楚丘县西北的那个伊尹墓就是东方湾聚的那个墓,是伊尹的初葬地,《皇览?冢墓记》里说:“伊尹冢在济阴己氏平利乡,亳近己氏”,也是指这个地方,这个“亳”指的是北亳,也就是景亳。偃师(西亳)的那个伊尹墓是沃丁时期的改葬之地,所以两个伊尹墓都可以说是真的。
因为老臣咎单的申诉,伊尹终于被列入了旧臣祀典,陪祀成汤,也就是经常和商汤一起被祭祀。《楚辞?天问》里说:
“初汤臣挚,后兹承辅。何卒官汤,尊食宗绪?”
意思是说,开始伊挚是商汤的小臣,后来收到伊挚的大力辅佐。为什么他要夺取商汤的王权,却还被隆重地在宗庙里祭祀?
此后,“兄终弟及”制度继续在大商施行,沃丁绚死后传位给弟弟太庚辩,太庚辩传位给儿子小甲高,小甲高又传位给弟弟雍己伷——反正就这么混合着来了。
可兄终弟及制度也给大商带来了无穷的祸患。
沃丁死后,他的几个兄弟不服王子辨,发动的叛乱要争夺王位,朝中大乱,差点爆发了战争。朝中的群臣也都惶惶惑惑地游移不定,不知所措。多亏了司徒疋生信念坚定,出面主持政务,联合朝中大臣,坚持尊奉沃丁遗诏拥立王子辨,同时动用武力平定了叛乱。在双方都付出惨重代价之后,终于稳定了政局。
此后,商王室多次都是因为兄弟之间争夺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