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有一个大型的联谊会,让我去参加。”
“你去吗?”
“不去。”
“干嘛不去啊?我跟你说,我听说,这次参加的人都是不错的,筛选过的。”
“那我也不去。我才18!”
“够结婚年龄了啊。”
“翟姐,18岁,懂啥呀?我还是先好好工作,过几年再说吧。现在国家建设需要人,我们要把精力都放在工作上,哪能光想着儿女情长呢!”
翟春玲叹了口气,“可惜我已经结婚了,不然我就去了。”
元初:“……!”
旁边坐的陈大姐笑着说她:“注意点,别胡说八道,别把小祁给带坏了。”
翟春玲哈哈大笑,“我就说着玩的。我们家老戴人也挺好的。”
但是,谁心里还没有点花花肠子呢。只是心里想一下而已,做是不可能做的。
电机厂宣传科是个比较轻松的部门,整个部门就这三个人,陈大姐是部门主任,带领祁元初和翟春玲两个小兵。
元初也就是看看报纸,写写总结,跟同事聊聊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宣传科每周出一份《简报》,将报纸上的信息、最新的政策精神汇总起来,厂领导签字以后刻版油印,分给各部门阅读学习,同时在厂里留档。
到了下班时间,元初跟往常一样,收拾东西回家。
祁云在院子里做针线,她是个爱美的人,很喜欢给自己做衣服、做鞋子。她18岁就生了祁元初,现在36岁了,看着依旧像20出头的年纪,脸上没有细纹,眼睛里没有沧桑。她旁边有一张小木桌,桌上放着一壶茶和一碟点心。
除了给自己做衣服,祁云别的什么都不做。她不工作,也不做家务。在祁元初还小的时候,她的外公祁敬忠里里外外一把抓,后来,祁元初长到四五岁上,祁敬忠就开始教她做家务了。他最常跟祁元初说的话就是“你妈不容易,你以后要好好孝顺她”。
祁敬忠为祁云做了万全的打算,让她年轻时啃老,老了以后啃小。
对祁云而言,祁敬忠是个很好的父亲。妻子早逝之后,他没有再娶,一个人把祁云拉扯大。
来到砚山之后,他花了大部分积蓄买下了这个小院,又在离家不远的一家染厂当了工人。他今年已经58岁了,还在干呢。上辈子,这家染厂在1955年实现公私合营,祁敬忠因为年纪大了,就没再被新厂聘用,直接拿了一笔遣散费回家了。
至于祁云的精神状态,元初仔仔细细地翻找了原主的记忆,发现她只在刚生完原主的头两年犯过,后来就好了。她怀疑后来祁云拿刀架在脖子上逼着原主不要离婚是演的,并不是真的犯病了。
元初推开门,老旧的木门发出“吱嘎”一声。
祁云头都没有抬,一边动着针线一边说:“回来了?快去做饭吧。等会你外公回来就可以直接吃了。”
元初没说话。
祁云这才抬起头看她,发现她的女儿今天好像有点不对劲。
往常的祁元初是温软的、乖巧的、听话的,脸上的表情也是温和的、温吞的,不管她说什么,她都会立刻、马上答应下来。
可是今天,她身上那种温和的、木木的感觉全都消失了,整个人似乎都轻盈鲜活了起来,就好像一具木偶多了灵魂。她明显听到了她说的话,但是却毫无反应。
“你怎么了?”祁云问道。
元初走到桌子的另一边坐下,那儿摆放着另外一张椅子,有时候,祁敬忠会坐在这里默默地陪伴女儿。
“妈,今天我们厂工会的张大姐找我了,她劝我去参加一个联谊会。她跟我说,会有很多青年才俊来参加,到时候我要是被人看上了,后半辈子就有指望了。”
祁云拿针的手一顿,“那你怎么说?”
“我说我不去。青年才俊哪用参加联谊会啊,人家肯定早早就定下了门当户对的婚约啦。来参加联谊会的,应该算不上青年才俊。”
祁云继续手里的活,她在给自己缝制一条裙子,“你说得对,他们算不上青年才俊。不过你可以去看看。咱们家条件也就这样,你自己也是个普通工人,来参加联谊会的,和咱们家倒真算得上门当户对。”
元初笑了一声,“这您可说错了。我问张大姐了,她跟我说,还真有青年才俊,有刚毕业的大学生,还有有钱人家的小少爷,现在是新社会了,人人平等,有钱人没有高人一等,穷苦人家也没有低人一等。原来高高在上的少爷小姐们,也要从云端走下来,站到地上跟老百姓交流了。
张大姐说我长得好看,又是高中生,有文化有水平,肯定有好多人喜欢我。到了那儿,还不是随便我挑吗?我跟您说,有钱人家的少爷我还看不上呢,一个个眼睛长在头顶上、鼻孔朝天,怎么看怎么招人讨厌!”
“那是你没见过真正的有钱人家的少爷什么样。”
“您见过啊?”
“我当然…见过。”祁云的语气有些哀伤,也有些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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