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字在屏幕上蠕动。
林深盯着那根从“我”延伸出去的蓝线,像一条活虫,缓缓把最后一笔拉长、扭曲,变成“找”。他的手指还按在终端边缘,掌心的伤口已经结痂,可那股冷意顺着指尖爬上来,直抵心脏。
他没动。
他知道,这不是故障。
是回应。
上一章那只眼睛碎了,裂成无数文明节点的倒影,然后被回收。可回收的不是失败,是观察——它们退了,但留下了东西。而这东西,正藏在他的系统里。
“小周!”他声音沙哑得近乎陌生,“切断所有外部链路,把神经接口全部物理断开。”
“深哥,你右臂的导槽还在渗血,系统——”
“执行!”他吼出这一句,喉咙撕开似的疼。 左手猛地拽下主控台侧面的数据导槽,金属接口断裂的瞬间溅出一串蓝光。他把那根染血的导管扔在地上,像扔掉一条死蛇。
屏幕黑了。
三秒后,自动重启。
没有登录界面,没有系统提示,只有一行字浮现在中央:
“你在找什么?”
林深眯起眼。这不是系统语言。也不是未知文明的逻辑污染。这是陷阱——要么是它们残留的诱饵,要么,是系统本身出了问题。
他靠在墙边,右臂垂着,已经麻木。蓝血顺着指尖滴落,在地板上积成一小片反光的洼。他闭眼,深呼吸,把痛感压进骨头缝里。
“不是找。”他低声说,“是确认。”
他撑着墙站起来,左手摸到终端背面的应急端口。那里有个手动校验槽,老式设计,不用神经连接,纯机械输入。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烧焦的金属片——那是三年前“源点”崩溃时,他从主控芯里抠出来的残片。
插进去。
咔。
系统震动了一下。
日志界面弹出,满屏乱码。他一条条翻,手指在触控板上划出残影。终于,在底层协议的第七层,他发现一段异常数据流:它伪装成系统自检程序,实际上正在重写“时空坐标定位器”的核心算法。目标,是把所有历史节点的穿越权限,导向一个未标记的坐标点。
而那个坐标的编码格式,和未知文明的“∞”图腾完全一致。
林深冷笑。
它们没走。它们换了方式——寄生。
“想篡改我的系统?”他咬牙,“那就看看,谁才是真正的‘原初’。”
他拔出金属残片,转而将手掌按进生物接口。这一次,他没注入蓝血,而是主动释放记忆波形。
第一段:五胡乱华。
荒年,雪地,他蹲在废墟里,教一群饿得站不稳的孩子背《千字文》。一个瘦得只剩骨头的小孩念到“海咸河淡”时突然哭出来,说他娘说过,海边的盐能换米。林深把最后一块干粮掰成七份,分完后自己啃树皮。那天晚上,他躺在破庙里,听见孩子们在梦里反复念着“金生丽水,玉出昆冈”。
第二段:安史之乱。
长安城破前夜,他本可以撤退。可一名胡商被叛军当作细作绑在火堆前,没人救。林深冲出去,用刚改良的火药炸开枷锁,自己右腿被烧伤。他背着那人跑了三里路,直到援军赶到。胡商问他为什么冒死相救,他说:“你卖的丝绸,去年救活了我带的三十个难民。”
第三段:靖康之变前夜。
地下密室,油灯摇晃。小周问他:“如果历史注定崩塌,我们还值得燃火吗?”
他说:“文明不是不败,是明知会败,仍要有人点灯。”
三段记忆释放完毕,终端突然发出一声低频共鸣,像远古钟声从地底传来。屏幕上的乱码开始重组,那行“你在找什么?”缓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串进度条:
文明守护者意志认证中……
匹配度:987
确认身份:林深——原初载体
林深喘了口气,冷汗顺着额角滑下。他知道,这不只是系统在验明正身,更是在问他——你还是那个愿意为一句诗、一条人命、一个素昧平生的陌生人赌上一切的人吗?
你还是那个,把文明当成火种,而不是武器的人吗?
进度条走完,屏幕骤然一暗。
下一秒,蓝光炸开。
不是爆炸,是生长。光纹从终端裂缝中蔓延出来,像树根扎进金属,顺着导线爬满整面墙。林深踉跄后退,左肩撞上墙壁,疼得眼前发黑。
但他的眼睛亮了。
界面重构了。
不再是冷冰冰的操作面板,而是一幅悬浮在空中的三维星图。七颗光点静静旋转,每一颗都标注着历史坐标的缩写:h(五胡乱华)、as(安史之乱)、jk(靖康之变)……穿越准备时间从72小时缩短至6小时,且允许携带一件非生命体物品。
时空坐标定位器的精度提升到纳米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