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岩轻轻吁出一口气,太好了,他的运气实在太好了。
找到了。
这个身形瘦削、面目平凡的少年就是南魏举国通缉的马夫之子。逃亡途中,他在隆中山燃起一把复仇之火,一人敌千军,狠狠打了皇帝的脸。
郭丹岩双手互握合于胸前,肃然致意。
“护国公府,郭丹岩。”
少年打量着他道:“敢问护国公是?”
“正是家父。”
二人于是落座,郭丹岩将护国公交代的始末和盘托出,如此这般。言谈间,彼此颇有意气相投,相见恨晚的感觉。
直到门上再次响起了叩击声。
“笃笃,笃笃。”
玄邃迅速闪到床榻西侧的折屏后,屏息凝神手按刀柄。
郭丹岩走到门前警惕地沉声道:“是——”
谁字还没来得及出口,门嘭一声被踢开,一团影子旋风般扑进来。郭丹岩徒劳地挥舞双拳抵抗了一下,再次被顶在门旁的墙壁上。
郭丹岩心中无奈地叹了口气,又来了,而且这个比玄邃更性急。
玄邃一阵心跳加速,他冲着这个无比熟悉的背影喊了一声:“喂?”
扑进来的影子一顿,迅速回头。她手持一根朴素的银钗抵住郭丹岩喉咙,看清玄邃后笑逐颜开。
果然是弗蓝。
郭丹岩咳嗽一声。
弗蓝把头扭回来,四目相对,二人异口同声奇道:“怎么是你?”
说来这根银钗还是买手镯的添头,如今反过来戳着金主的喉咙,弗蓝嘿嘿干笑两声,有点儿难为情。
“大哥哥,你怎么来啦?”
“我来找人,你呢?”郭丹岩顺手拿过银钗,替她簪在发间。
“这么巧啊,我也找人。”弗蓝摸着银钗,讪讪地。
郭丹岩温和又不失犀利地追问:“你方才为什么会闯进这个房间?”
“我……”
弗蓝是追着曲子来的。虽然不知道曲名,但她每夜月下苦苦练武时,曾多次听到它在王府中悠然回荡。
听过这一曲,便会明白什么是长歌当哭。
“你什么?”
郭丹岩还要再问,弗蓝已经被一把拉开,玄邃一手抓紧她的手臂,另一手按住她的脑门儿,撸猫般揉了揉。
然后屈起中指用力弹了一下。
他这下翻脸弹得十分用力,弗蓝脑门立刻红了一块,吃痛喊了起来:“怎么打人啊?”
“你不该打?”
扔下他跑路在先,好不容易见到了,只撇了他一眼就跟别人打得火热,还有让他直接打翻醋缸的那句“大哥哥”。
世子忽然也不怎么顺眼了。
好好好……弗蓝息事宁人地拿起玄邃的手放在自己头顶,把脑袋靠在玄邃掌心蹭了蹭,眼睛讨好地弯着。
猫主人毫无立场,立刻被撒娇的小畜生打败。
郭丹岩难免觉得心情微异。他忍不住问道:“白小姐,你们认识?”
弗蓝看向他:“我们是一起的,我其实也不姓白。”
郭丹岩面色一变迟疑地问:“你也是……相王府的人?”
弗蓝望向玄邃,玄邃点点头:“正是。”
噗通——郭丹岩的心脏在胸腔里重重地跳了一下。她竟是相王府的人?相王府鸡犬不留,唯有一个马夫之子逃出生天,被皇帝撵着满地追杀。
其实还有第二个生还者?
昨夜护国公与郭丹岩也探讨过这个话题:相王李鹤林究竟留下了什么?
郭丹岩刚才向这个自称“玄邃”的少年委婉表达过护国公的意思,无论相王遗愿是什么,他都愿意提供帮助。
但玄邃婉拒了。
“多谢护国公,王爷一切都已安排妥当。”
究竟是什么事?相王竟连郭襄山都瞒着。
郭丹岩脑海里生出一个极其大胆的揣测,难道马夫之子只是个幌子,去掩藏某些更重要的真相,比如……这个自称白丁的女孩子?
“你……难道?”
郭丹岩想到了某种可能,震惊得寒毛根根竖起,声音也不自觉地颤抖:“莫非你是相王之女?!”
玄邃:“??”
弗蓝:“??”
满室寂静。
三人脸上表情都震惊至极。
玄邃和弗蓝面面相觑,想不到郭丹岩的想法如此自由自在,说上天就上天。
护国公府每天给他吃的都是什么?药吗?
“休走!”玄邃忽然断喝。
弗蓝挥手,银钗破窗射出。玄邃如同敏捷的豹子猱身扑向窗边。
窗外有人喊道:“是我是我!别打!”
玄邃猛地推开窗扇,一个绿衣少女双脚勾着檐角蝙蝠般倒挂在半空。
偷听者竟是横公渔儿。
横公渔儿从窗子跳进来,婷婷玉立站在地上。郭丹岩瞪大眼睛无辜地问:“这位……也是和你们一起的?”
拔起萝卜带出泥,怎么还一个接一个呢?
玄邃道:“这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