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来偷东西的,我还以为你来偷人呢。”
“元精极乐丸,给我。”
弗四娘本以为他是来探病的。结果他放下药瓶,竟然在她房里一通乱翻!
翻不着还敢张嘴要!
弗四娘差点气乐了:“说给你就给你?”
郭丹岩试图跟女孩子讲道理:“这药留着是祸患,那六颗我已经销毁了。”
“说不给就不给。”
讲道理失败。
“今日老疤冒险当众对你下手,已经说明了拓跋家的态度,绝不容许元仙丹有一丝泄露的风险。你为了不给自己招祸,故意将元仙丹捏造成春药,企图蒙混过关。”
弗四娘:“呵。”
“除了这点,大体细节都是真的。比如桑紫能够察觉出酒有问题,的确是因为她对元仙丹了如指掌——陈群窝藏巢元、制作元仙丹、给同僚投毒,都发生在春归楼,桑紫是直接参与者。”
弗四娘:“唔。”
“元仙丹和元精极乐丸也的确如你猜测,只差了一味生丹参。元仙丹本就是虎狼之药,生丹参火上浇油激发猛药又阻碍发散,使心脏不堪重负,因而猝死。巢元故弄玄虚,这种邪药,能鼓捣出一种已经是逆天,哪里会这样容易,随随便便又弄出第二种。”
弗四娘:“嗯。”
“所以,我已经将巢元斩杀了!”
弗四娘:“啊?”
!!!!!!
不是,慢着,等一下。
弗四娘难以置信地问:“什么?!你说你斩了巢元?”
郭丹岩点头。
“陈群此人心志坚定,应该不会甘心就这样赴死。然而罪证确凿,如今他唯一的生机,便是说服拓跋家出手。”
“但陈群这白眼狼是拓跋家恨之入骨的政敌,再加上杀女之仇,拓跋步为何要松口?除非——”
“巢元。”
弗四娘翻身坐起道:“陈群能大批制作元仙丹,拓跋步应当早有怀疑。拓跋宏烈安排替身,也是为了上翻雪楼搜查元仙丹或者巢元的线索。”
郭丹岩道:“不错。对陈群来说,巢元已死于春归楼大火,但他完全可以糊弄拓跋家,让他们投鼠忌器。”
“所以,我刚刚去送了一个人头。”
……
陈群醒来时眼前一片黑暗。
他才抬刚起手,就触到一块粗糙的木板。
陈群活动一下僵硬的身体,发现自己被关在了一个狭长的木箱子里,大概七尺来长。
七尺三,走遍天。
这是一具棺材。
陈群是个凡事都喜欢留一手的人,所以无论是帮巢元诈死的龟息丹,还是旧梦的虫卵,他都准备了两份。
他要求拓跋步做的事很简单,在他伪装畏罪自杀后,将他的“尸体”偷换出来,送到金京外,八里庄。
八里庄是起点。
为了避免拓跋家埋伏,到达八里庄后,他要求下一程由老疤单独骑马相送。
向西有一条朱公河,那里陈群常年备着船,豢养着几个通水性的杀手,他们会阻挡老疤,保护他从水路逃走。
可一切真会这样顺利吗?
棺身忽然传来咯咯震动,一道刺眼的亮光骤然打在陈群脸上,刺得他几乎流下泪来。
棺材盖被人掀开了。
陈群用衣袖挡着脸,缓缓张开眼睛。他不出意外地对上一张苍老枯皱的脸,眼窝深陷,眼白发黄,面颊有许多黄褐色的老人斑。
拓跋步居高临下地俯视棺材里的陈群。
“老夫看清楚了,盖棺。”
陈群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老匹夫在说什么?
他猛地翻坐起来,两手紧紧把住棺材,怒视拓跋步:“你说什么?我死了你永远别想找到巢元!”
拓跋家主叹了一口气:“常年打雁,险些叫雁啄瞎了眼。”
老疤应声出列,一挥手,将一个毛绒绒血淋淋的东西丢到陈群怀里。
陈群顾不上害怕,胡乱扒开这东西的毛发,不由倒吸一口冷气。这怎么可能?!
巢元不是已经烧死了吗?!
为什么他怀里这颗圆溜溜的东西,如此像巢元的人头?
没等他想明白,老疤飞起一脚,将陈群重重踹倒在棺材里。
“盖棺!”
如狼似虎的家丁们立刻将沉重的棺盖嘭地一声闭拢。两个体壮的家丁奋力跳上棺材压住。陈群甚至没来得及看清周围的环境——
这里的确是八里庄。
八里庄,大锤铁匠铺。
马大锤战战兢兢地手持耐火的土模,舀起发红发亮的铁水。
铁水封棺。
棺材里传来发疯似的撞击声,那种沉闷的声音每次响起,都像直接敲在马大锤耳鼓上,让他一哆嗦。
嘭!嘭!嘭!嘭!
渐渐地……密集的撞击变成了一声一声的敲打。如果说刚才的撞击声像是抗争,这种敲打已经转为了哀求。
再渐渐地……敲打声越来越弱,变成了似有似无的抓挠。
最后……连抓挠都停止了。
马大锤知道,自己今日是决计不能活了,他大腿发软,两眼一翻倒在地上。
然而尴尬的是他居然没、有、晕、倒!马大锤恨不得跳起来给自己一锤子,你怎么还不晕!你怎么还不晕!
慌乱中,他听到那个老人悠悠地叹道:“这世道,连死人都能作假,还是要看一眼才安心。”
心头事了,老人拂衣而去。
留下一个字:“赏。”
马大锤被老疤丢下的银铤打中脑门,两眼再次一翻。这次是真晕过去了。。
——第二卷『镇魂翻雪楼』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