脏的交易。维摩寺,那是他弟弟宋道安所在。
道悲不能袖手旁观。
为了更好地监视渔樵居士,道悲假装哑巴,化身女娃周沛,混进了周家。
不开口说话,不让别人近身,是为了掩饰男子的身份。谨小慎微不乱动,是怕控制不好力道,暴露了他天生怪力。
守护维摩寺里的弟弟莲生,收集证据惩治渔樵居士和大悲和尚,这就是周沛每天都在思考的事。
周沛没有想过杀人。
直到那一天——
……
“杀死渔樵居士的人,是大悲和尚。”弗四娘轻轻地说。
蒋酬志哦了一声,他的脑袋已经不够用了,只能将这些话先记下来,回去再慢慢消化。
周沛却猛地抬起头来,恶狠狠地道:“什么?你说什么?”
弗四娘叹了一口气:“杀死渔樵居士的人,的确不是莲生——你误会了。”
周沛扭头看向莲生,声音撕裂一字一字地问道:“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莲生使劲儿闭紧双眼,不敢看周沛的表情。他颤抖的身躯和痛苦的神色已经说明了一切。周沛像只受伤的野兽,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
莲生知道此刻无法逃避,亦无法再掩饰,他颤抖着嘴唇说道:“那天夜里,我去周家寻你……”
“我从你说的墙头爬到假山上,潜入了周家。周家很大,我兜兜转转寻不见你,却听到渔樵居士和大悲在房中争吵。”
“原来大悲跳过渔樵居士,独吞了薛家这单生意。渔樵居士不肯罢休,扬言要让大悲和尚身败名裂,争吵间提及了当年锣鼓寺果相杀人之事。”
“大悲可能就是那时动了杀心。我见他突然用一块帕子蒙住渔樵居士的脸,居士挣扎了两下便不动了。”
弗四娘沉吟了一下:“帕子上大约是洋金花的汁液,能让人肌肉松弛,产生睡意,迅速陷入昏迷——大悲与柳爱娇多次搭档扎火囤行骗,有这种迷药也不奇怪。”
她示意莲生说下去。
“渔樵居士昏迷后,大悲解下腰带勒死了他。大悲走后,我忍不住走进房间,想看看渔樵是不是真死了。谁知道我刚把手放在他口鼻处,周二夫人突然推门进来,见状惊恐地大喊一声——和尚杀人啦!”
莲生痛苦地喘了口气。
从这里开始字字锥心泣血:“第一个赶来的,正是道悲。他以为我杀了渔樵居士,为了掩盖这件事他……他……”
“我扭断了周夫人的脖子。”周沛,不,道悲冷冷地说道。
他做了一个拧的手势:“对我来说,扭断颈骨就像掰断一根树枝那么容易。”
到这里,灭门惨剧依然可以避免,道悲和莲生这对兄弟没想过大开杀戒。
偏偏……天意弄人。
他们将渔樵居士的尸体拖到花圃,挖坑掩埋。莲生几次张嘴,想说出自己没杀人的真相,但道悲已经杀了周二夫人,莲生想,回不去了。
他们回不去了。
就在兄弟俩朝渔樵居士尸身上推落第一抔土时,书房里远远传来一声尖叫——周二夫人的尸体来不及处理,不幸被下人发现了。
这是宋氏兄弟的不幸,也是周家满门的不幸。
“兄长快逃吧,就当两个人都是我杀的……”
莲生扛罪的话突然唤醒了道悲心中的魔鬼。有罪的明明不是他们……该死的,是周家。
道悲慢慢站起身,童稚的面庞露出一丝凶狠。地狱的大门在这一刻豁然洞开,惨剧一发不可收拾。
杀杀杀杀杀杀……
闻讯赶来的家丁、婢女、周家家眷……道悲杀红了眼,像一头毫无理智只知道杀戮的困兽。他凭借天生的怪力撕开一具又一具人体,像随手撕毁一些破烂的人偶。手下到处扔的都是残肢断骸,到处都是喷溅的鲜血,道悲的眼前一片猩红,瞳仁已经没有了焦点。
莲生试图阻止,道悲喘着粗气,瞪着疯牛般血红色的眼球,歪头咆哮道:“立刻滚出去!不然连你一起杀!这些人统统该死,周家!每一个人都该死!”
“杀!杀光他们!”
眼见道悲彻底丧失理智,眼见一个又一个活人在眼前被撕裂分尸,血成为视线里唯一的颜色。莲生的精神被逼到了崩溃发疯的边缘。
他终于呕吐着,踉踉跄跄逃离了周家——
在道悲冷静、平板、却惊心动魄的描述中,众人仿佛再次置身于周家那个地狱一般的夜晚。沸腾的周宅逐渐安静,所有惨呼嘶叫最后统统沉寂在夜风中……
所有活物,都变成了死物。
……
“你当时中了殃气之毒。”弗四娘皱眉道。
“什么,什么毒?!”莲生颤声追问。
“这件事呢,就要说回薛家那个好赘婿,薛长忠。”。
弗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