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大亮亦不黑寂,雨一夜未停,死去的心还想跳动,跳动的心却渴望凋零。
风如哀歌飘漫荒野,孤飞的雏燕回旋在沉抑天空之上。
尔燕再也没有任何的气力握住手中的伞柄,雨伞颓然倾斜,落入脏污的水摊,溅起一片水花。
尔燕一步步走向木车之中,安静温婉的人安静地沉睡在里面,不历百年,红颜命薄,没有金箱玉床,没有水晶冰棺,没有雕灵画木,她最后的归处,就只是一辆木车而已。
配孑然一缕香魂,今生无路。
尔燕立木车前,吩咐了几句,推车仆者听令后退。
她伸出手极亲极柔地揭开草席,就像那一晚她轻轻地她掀开被子一般。
随后,便露出了她那张清丽的愁容。
如今,愁容仍旧清丽,只是冰冷,只是无声,带有死亡的妆容。
天幕中投了下寸寸雨丝,从脸上淌下,随着发丝一滴一滴滴落尘土。
激荡起难舍的回忆……
……
“你要忍耐下去,少爷对我们这些侍女仅是玩耍的心态,只要忍耐到少爷失去兴致,我们就能守得云开见月明……”
……
“在那之前,尔燕姐姐会一直陪你!”
……
“好……嘤嘤嘤……镜儿与尔燕姐姐一起努力……努力争取属于我们的幸福!”
……
“在那天来临之前,我与尔燕姐姐谁都不能先放弃,先倒下!”
……
她紧紧握住杨镜儿手的说道:“一言为定!”
若时间只停留在那一刻,那有多好!
誓言还没有实现,立约之人却已先离开她了!
她没能见到明月,只能见到比明月更加冷清的尸体。
杨镜儿的尸体。
她没有痛苦,没有恐惧,没有哀伤,也再也没有办法与她的尔燕姐姐一起面对一切了。
在那一刻,尔燕心里仅剩无限的哀戚,就像投下的雨幕一般……
她怔怔地盯着杨镜儿。
她就像一尊失去了生命的颜色的木偶,皮肤变得青黄而黯淡,手臂上的伤痕掺旧带新。
尔燕已知杨镜儿为什么会死,她知道。
知道的那一瞬间,她的眼睛酸楚到担不起一滴眼泪。
她捧着杨镜儿的惨白地双颊,靠在自己的额头之上,失声痛哭。
……
“小镜儿,我们来世还是好姐妹对不对?”
……
泪与雨一起落下。
万古苍茫恨离别,千山天地一同声。
她再也分不清落在自己脸上的是到泪水还是雨水……
唯一在脑中分明的是——
她不能再忍耐下去了!
她无法再忍耐下去了!
她要对不公反抗,要对命运反击!
她要向郭芷袭复仇!
就算只剩下她一个人,她也要让郭芷袭体会到……体会到……何为地狱!
为了小镜儿!
为了无辜的小镜儿啊!
小镜儿你在天上一定要保佑尔燕姐姐成功!
你的尔燕姐姐誓报此仇!
若有违背——便是天人共诛!
白虎军营上,虎纹旌旗随风飘飘,动如猛虎出山林。
军营入口立着的两座古朴的木质瞭望塔,威严凛凛,不可轻犯。
白虎军营房檐牙高啄,勾心斗角,数以百计,整齐排列。
从空中眺望下去,好似白棋摆满了整个棋盘。
在军营中央的那座灰墙红柱的军侯营房当中,只见一人正坐观书。
他墨冠横簪,身着端领深红暗云纹里衣,外防灰色龙鳞甲,腰间垂白玉之扣,其面如玉,切磋琢磨,稜角分明,其眉似锋,威风犀利,笔直入鬓。
房内檀香升飞宇,房外尘土扬喧声,在动静之间,他舒眉敛气,画书见墨,若有所思。
就在此时,房门“啪”的一声打开,有一人行步如风而至。
步少原眼睛抬都没抬就知道是谁来了。
来人相貌俊朗,仪表堂堂,小冠镶玉,白衣白靴。
他紧皱着浓眉,火急火燎一拍桌子,沉声怒喝,步步见血道:“我说你怎么还那么淡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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