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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86章 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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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声音嘶哑,像是从地底发出来的。



毕娑心里一跳,“王,那些都是传言。”



民间传言,文昭公主在佛殿前为昙摩罗伽祈福,愿以一命换他一命,佛陀感动于她的痴情,所以昙摩罗伽奇迹苏醒,而她立刻香消玉殒。



昙摩罗伽跪在榻前,碧眸似终年云遮雾绕的雪峰山巅,一片苍凉。



濒死之际,他看到阿鼻地狱的种种可怖景象,看到极乐世界的种种美妙庄严,他看到另一个自己,那个罗伽在内外交困中举步艰难,苦苦支撑,最终孤独地走完了一生。



那个他,度过短暂的一生,没有遇到她。



他要死了,世间并无他的归处。



一道呼唤的声音忽然悠悠传来,拉住他的脚步,唤回他的神智。



他想起来了,这一世,他遇到一个从万里之外来到王庭的女子,她站在沙丘下,形容狼狈,微微战栗,叫住了他。



“罗伽。”



我是为你来的。



昙摩罗伽记忆复苏,他不是孤独的,她在等着他。



他从死亡的幻象中苏醒,熬过功法的折磨,活了下来。



她却走了。



就像她来时一样突然。



如清风,若流云,根本不管在他心底掀起了多少惊天骇浪。



他求了佛陀,抄写了经文,请来所有医者……



她还是不肯醒来。



他握着她的手,让她的掌心搭在自己头上。



从前她就喜欢偷偷端详他的脑袋,后来胆子大了,时不时偷偷摸一下,抱着他亲时,面泛潮红,云鬓散乱,纤柔的腰在他掌中扭来扭去,指腹悄悄爬上他的脑袋,轻轻摩挲,有时候还会吻上来。



他长出发茬了,她不是喜欢摸吗?为什么不醒呢?



李仲虔说她以前也会这样,可是没有哪一次会睡这么久。



久到可能再也醒不过来。



他低头,脸埋进她披散的长发里,闭上眼睛。



恐惧攫住他的心脏。



他怕了。



昙摩罗伽紧紧抱着她冰冷的身体,沉沉睡去。



他不再抄写经文,不再诵经,他守着她,为她擦洗,为她梳发,今日如是,明日如是,一日复一日,一年复一年。



时光荏苒,弹指芳华。



好像不过是眨眼间,又好像过了很久。



怀中的她忽然发出一声轻微的呢喃,眼睫颤动。



她回来了。



欢喜填满昙摩罗伽的眉眼。



下一刻,他看到在榻前等待的自己,垂垂老矣,风烛残年,脸上爬满皱纹。



他等了她整整一生。



风从罅隙吹进内殿,烛台冒起一缕青烟,烛火熄灭,清冷的月华涌进毡帘。



昙摩罗伽从梦中惊醒,看着双眸紧闭的瑶英。



李仲虔和亲兵说,这样的事发生过几次……她醒来时,如释重负……她要他和李仲虔好好照顾自己,她眼中没有惊讶,只有担忧和不舍……上一次她醒来时,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笑着说只是小毛病……她阻止李仲虔杀李玄贞……



他碧眸微张,眸底暗流无声涌动,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不管她从哪里来,不管是谁让她来到他身边,不管她身上有多少秘密。



既然来了,就别想离开。



他要把她找回来。



神挡杀神,魔挡杀魔。



……



李仲虔凤眸红得能滴出血来,胡子拉碴,扯着一个医者往里走,“明月奴为什么还不醒?为什么?!”



医者战战兢兢。



毡帘掀开,两人一愣。



昙摩罗伽抱着锦被包起来的瑶英,踏步往外走,神色平静得近乎木然。



李仲虔拦住他:“你带明月奴去哪里?”



昙摩罗伽道:“去中原。”



再这样等下去,他迟早会疯。



“她昏睡多半和李玄贞有关,中原是她的家,她在那里长大,赤壁的医者曾为她诊治……她为我来到王庭,一次次为我留下……”



昙摩罗伽眸中有冰冷的火焰在燃烧。



“这一次,我为她去中原。”



平定西域后她便想回中原,解决和李玄贞、李德之间的纠葛,是他绊住了她。



他陪她回去。



李仲虔低头,摸了摸瑶英的手。



“我去安排车马。”



“有件事,明月奴一直想告诉你……”昙摩罗伽轻声道,说到她的名字,他的语气变得小心翼翼,生怕她会消失似的。



李仲虔笑了笑,轻轻拉起锦被,盖住瑶英的脸。



“我知道。”



在高昌的时候,他就知道了。



她给杜思南写信求证身世,魏朝正在攻打南楚,杜思南很快回了信,快马送至高昌,他怕是什么急事,看了信。



瑶英不是他的亲妹妹。



她是南楚人,她的父亲是南楚的一个将军,当年将军夫人早产,仆从带着母女俩逃出城时走散了,襁褓中的她被谢无量捡了回来,送到谢满愿身边,成了他的妹妹。



南楚人和谢家仇深似海。



“前几天,中原来了一封信,我没有给明月奴。”



李仲虔定下心神思,回房拿出一封信。



“信是李玄贞写的,长安可能出事了。”



收到信后,他认出李玄贞的字迹,恼怒万分,私自拆开了信。



看完信,他胸中怒火烧得更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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